正文  第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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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梁洛顏決定行動,他讓袁瀟立即回到重慶主城。他開門見山:“我正式提出離婚。”袁瀟從沒看到洛顏在說“離婚”時如此平靜。洛顏說:“不是因為你不好,隻是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很勉強,已經名存實亡。你應該大膽去愛你最愛的人。黃輝,這個等你等到現在還沒結婚的人,這個被家族逼婚選擇逃避的人,這個比我更懂得愛你的人,你不應該辜負他。”袁瀟說:“有些事,有認識誤差。就像你心裏愛一個人,但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對你有多愛,到底多麼有擔當,很難說。我忘了跟你說,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我嘴皮破了的事嗎?我一直不敢跟你說真相,怕你跟他起衝突。那就是黃輝打的。”袁瀟的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說,“我也想不到他下手這麼黑,扯著我的頭發拚命地搖,他那麼大力氣的人,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洛顏問:“怎麼回事?”袁瀟擦擦眼淚:“你知道我這個人性格很急,我的電腦在火車上丟了,要用他的電腦,可他一直在打遊戲,就是不給我用,我就發了他的脾氣,把他氣壞了,就罵我,我也罵他,他就打我。”
    洛顏起初很憤怒,可又聽出其中之意,這也就是說,黃輝有可能不要她。不,洛顏並不傻,他說:“來,我們好好回憶一下。我們相處了六年,六年前我遇到你的時候,你們正在鬧矛盾,對嗎?”袁瀟點頭。洛顏說:“等於說我是在你們鬧矛盾的時候闖進了你的世界,然後你選擇了我。可是,這六年來,你們在做什麼?別的我不敢肯定,可以肯定的是,你們超出了朋友的界線。你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可我一直活在我們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三人關係之中,我現在選擇退出,成全你們。我信任黃輝這個人,他的人品你我都了解,不把他逼急了根本不吭聲,長得也不錯,隻要他願意開口答應,不知有多少女孩都願意跟他走一輩子。”洛顏打著手勢在空中比劃,“你想過黃輝和別的女孩結婚那一天的到來嗎?你能承受嗎?你如果不能承受,我又如何承受?他終究要結婚,都快28歲了,還有多少青春?你就這麼讓他一直等下去嗎?”想到剛才袁瀟說的被打一事,洛顏說,“人總有衝動的時候,我當然也可以因為這個事情把他揍一頓,可我也看得出終於有個人能Hold住你,我是什麼都遷就著你,你容不得不被遷就,他這個實力,對你的性格也是一種雕琢。”
    梁洛顏和袁瀟一直談到淩晨,當袁瀟起身到衛生間突然倒在地上時,他趕緊把袁瀟扶起來輕放在床上。洛顏說:“人生在世,總有些坎坷,不能總是一碰到挫折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知道我提出離婚,對你肯定有打擊,但早說晚說總要說,我隻希望我們像大人一樣心平氣和地對待我們失敗的婚姻,原因出在你不是我的真愛,而我又在你們的真愛中偏居一角,已經很累了。離婚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你要勇敢追求你的真愛,不然剩下的時間就不多了。你有什麼要求,隻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會去做。你的父母那邊,我這些年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也一直很好,我有說服他們的能力,可以讓他們不責怪你,就算責怪我,我也會為自己辯護,並會盡量在以後幫到他們。這一點,你是了解我的為人的。”洛顏依舊像對待老朋友或對待妹妹那樣,給袁瀟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袁瀟也像照顧親人一樣,照顧著洛顏的飲食,提醒他早點睡,提醒他衝涼。有時也會說:“今後和你生活的女人,我真希望能像我一樣照顧你,能做一手我這麼好的飯菜。”說到離婚,她說,“跟許多人比,你現在什麼都沒有,等你步入正常生活狀態再說吧,不然我會不放心。”
    經過多日的思考,袁瀟終於清晰地提出了離婚的條件:“我要的不多,你給我十萬。另外,我的電腦丟了,幫我買台筆記本電腦。”洛顏覺得這條件不過分,當場答應:“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會努力掙錢,屆時一手領證,一手交錢。如果到時錢不夠,預付五萬,剩餘部分離婚後支付,這些都會寫在離婚協議書上,受法律保障。”從這一天起,洛顏開始到處接演出和接約稿,哪怕是自己過去從來不會去的演唱場合和從來不會寫的稿件,一律照接不誤。經由一批香港朋友的介紹,他甚至接受了編著書籍的任務。為了能盡快湊齊十萬,他沒日沒夜地工作,和袁瀟說的話兩天可能不超過三句。他到各個酒吧駐唱,甚至以搖滾的方式在一些紅歌演唱會中重新演繹紅歌,許多朋友都覺得洛顏變了。尤其是當讀者在網上讀到梁洛顏居然在官方文學雜誌上發表小說時,憤怒得發電郵來罵洛顏。這個一直跟官方意識形態叫板的人,就這樣為了湊錢讓離婚成功,去迎合大眾,不再回避官方體係。時間長了,洛顏深陷這種尷尬局麵,一方麵在編著一些敏感題材的書籍,另一方麵又在官方媒體發表著風花雪月的文章,他感到自己人格分裂得如此可恥。終於有一天,他怒了,決定離開所謂文壇,離開這個破碎的家。
    洛顏離開家的時候,把自己這段時間默默辛苦賺到的兩萬五千元錢拿出兩萬放在冰箱底下,隻帶了身份證、筆記本電腦及通訊錄,在淩晨五點走出了家門。他立誌,沒掙到八萬,他絕不會再見任何親人。唯一與她保持聯係的人,隻有汪夢雅,而在旁知情的人隻有堂妹洛心。他其實並沒有四處漂泊,隻是到成都一個開酒吧的朋友那裏暫住。他接觸了過去在QQ群上打過交道的成都演出界的大量朋友,幸得朋友們照顧,總共獲得三處駐唱演出的機會,每晚每場的任務其實也不繁重,隻有三到四首歌,雖然許多都是自己唱得想吐的歌,可他沒有任何怨言。從每晚八點開始,到淩晨兩三點,他這樣的三場演出能在一天內總共掙到近500元錢。有時別的朋友臨時來不了,他還會幫別人唱。其演唱風格,並不因為身處酒吧、會所、歌劇院就有所改變,隻要有演唱的機會,隻要還發得出聲音,他就一定會堅持靈魂式的投入演唱。他那與世無爭的個性,與客人、老板和同行也沒有任何矛盾衝突,就算下麵打起架了,他仍然渾然忘我,因為他知道自己被人拿錢請來是幹嘛的,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何必找不痛快?
    每當下午醒來,他就會緊張地編著香港要出的各種書,工作任務很簡單,就是出資者給個主題,然後自己到網上找各種資料,再用通順的語言將它們串在一起。他已經不再進行純原創寫作,這也引起爭議,尤其是在眾人尋覓他而他保持沉默之後,從初期各界的關注到後來有人提出質疑,就是說你梁洛顏這分明是利用大家的同情來關注你,然後又翻出洛顏在失蹤前寫的諸多已經不再敏感的風花雪月的文章以及拒絕境外記者采訪等事,開始攻擊洛顏的政治立場已經在發生改變。洛顏看到這些一笑了之,拿韓寒的話說,“文壇是個屁,誰都別裝逼。”在洛顏心裏,對於那種李敖所說的“新聞屁”式的政論時評,已經相當反感。他更願意在具備某種藝術創造性的文體中自由遊蕩。從出版的角度說,過去那種速食的網絡寫作絕大多數不具備出版的質量。而香港這地方又特別流行政治八卦,洛顏純粹當業餘消遣地編著著各種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政治八卦書籍,並用自己的語言將其流暢地敘述起來。當然這也能掙錢,但絕不是洛顏的理想。
    與寫作比較起來,洛顏更熱衷於做純原創搖滾樂。隨著後來生活上越來越穩定,他開始花心思在譜曲、填詞上,然後哼唱出來交給音樂製作公司編曲、配器,有了完美伴奏再錄音。因在成都的民間演出界已有一些名聲,他的搖滾樂借助價格打折但質量不錯的錄音棚開始有了成品。到現在,他已經借助安徽的一家音樂推廣公司,將自己的12首原創搖滾樂入庫各大音樂網站和主流播放器,且已成功地在全國KTV係統打進了五首自製MV。他申請成為音著協的會員,注冊了歌曲的詞曲版權,立誌成為像汪峰那樣歌唱靈魂的Rocker。直到這時,人們才知道,原來梁洛顏並沒有改變,他隻是不再滿足於苦悶孤獨的寫作和總是翻唱他人歌曲的發揮空間,他在突破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猶如他愛汪夢雅一樣,愛她,就認真對待。即使一時不會實現夢想,但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成果,且不以世俗標準來定論其成敗。他在外打拚獲得的收入,常常打款到全國各地的朋友,請他們代為彙給他的母親汪敏,這是他目前對家庭能做的唯一的事,也相信堅強的母親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好種種變故。
    (十三)
    汪夢雅曾在短信裏為梁洛顏寫過這樣一段話來描述其當下:“在人生的旅途中,要銘記該銘記的,遺忘該遺忘的。才發現,回眸處,滿眼荒涼。如今,唯有一點一點漫過光陰的步履,一點一點聽年華老去的聲音。”她曾經試圖阻止梁洛顏離家出走闖江湖,後來還問洛顏當初是不是因為受到電視劇《北京青年》的刺激才重走青春,洛顏對她說了下麵這段話,她才沒再堅持阻止:“雅,成人的世界沒有什麼新鮮,對比起未成年人的諸多優秀品質,他們應該自慚形穢。我想重新撿起當年流浪天涯的勇氣,讓身體先走出去,讓靈魂重新洗煉。過去老前輩恨鐵不成鋼,幹脆把不成器的兒子打出家門,不活得像個人絕不允許回來。我自我流放,就是想看看憑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比過去更牛bi。有個50多歲的女人曾說,她這輩子做過的最驕傲的事就是在19歲那年曾經去遊英吉利海峽,可是還沒到終點就遭遇了雷雨,她中途選擇了退縮,從此以後嫁作他人婦,再也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之舉,人生的意義也就在19歲那年噶然而止。這個女人在垂垂老矣之時,實在不甘心,重新去遊英吉利海峽,終於成功,人生就此完滿。我不想讓自己永遠困在原地,我要展翅高飛,重新做那個要吃下好大一片天空的人。”
    袁瀟離開重慶的出租屋時,將屬於自己的衣物寄到了她的娘家四川達州,她的奶奶還住在那裏,將屬於梁洛顏的衣物寄給了汪敏。她拿著洛顏留下的兩萬元,來到一位住在重慶主城的高中女同學家中,換了手機卡。她做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是到婦科醫院檢查自己的輸卵管。如果不能再生育,那麼她決定一輩子都不會再嫁人。她已經被切除了一側輸卵管,醫院為她做了碘水造影,而後做腹腔鏡、宮腔鏡、輸卵管鏡和導絲疏通的手術。袁瀟配合醫院進行治療,可就在出院後第三天,她的女同學與丈夫突然因為孩子生病大吵了一架,她對寄人籬下的生活越來越不適應,又離開了同學家。到醫院拿了中藥和外用藥,回了趟達州老家,看望了奶奶,與她母親蘇玲也一直有著聯係,但沒向任何人透露她和洛顏的變故。等到輸卵管堵塞、粘連和子宮內膜異位的問題得以解決,她決定到還沒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先是去九寨溝,然後去了黃山,接著是鼓浪嶼,而後去了在廣州打工的父母處,最後去了拉薩。她甚至還吃了兩次同學孩子的滿月酒,隻是一看到別人如此恩愛,心中就酸楚不已。即使後來她在網上聽到梁洛顏的搖滾樂,也沒有試圖再去聯係他。
    關於黃輝,袁瀟也沒有聯係他。她隻是想證明,如果自己也像洛顏一樣長久消失,黃輝是否會忘記她?是否就在這一年結婚?在拉薩城西的根培烏孜山上,她終於撥了一個電話給黃輝,黃輝積累了一年的憤怒全然爆發:“你為什麼要消失?為什麼那麼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知道我因為成天擔心你,手還受了工傷嗎?我的無名指都斷了,在醫院躺了兩周,你知道嗎?”袁瀟心如刀絞,這一年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淚水,但想到這世上真的還存在著愛情,終究還是有個人願意為自己廝守,她的哭泣中帶著感動的笑。她曾經以為,這世上像梁洛顏那樣正直靠譜的人,居然也會離婚,實在沒男人可以依靠了,女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可一想到黃輝這麼多年承受的想念和痛苦,她決定回到黃輝身邊。她從拉薩出發,來到攀枝花與黃輝聚首,過去黃輝隻向工友介紹“這是我朋友”,現在變成直率地說“這是我女朋友”。兩人大大方方地同居起來,心中不再有何罪惡感,也實在沒什麼值得讓他們罪惡的。當然,他們也會偶爾爭吵,但總的來說,仍在初戀的道路上策馬奔騰。
    失蹤一年以後的梁洛顏,算下來也隻存了六萬多塊錢,這年頭物價實在太高了,存錢難。他打電話給黃輝,了解了情況,對黃輝充滿感激,也充滿愧疚。他在網上為袁瀟、黃輝訂了到重慶主城的車票,還是像與黃輝初次見麵那樣,兩個男人同睡一床,留下袁瀟一人在賓館的隔壁房間。那晚兩個男人談了許多許多,說不上是什麼交代,隻是彼此都在為彼此道歉,袁瀟的所有埋怨在那晚全部化為烏有。洛顏甚至還為愛美的袁瀟買了兩套衣服和一些化妝品,誇讚她愈加美麗和性感。他沒有食言,還為袁瀟買了一台三星筆記本電腦,5000元已經足夠擁有優良的配置。接著,在黃輝的見證下,梁洛顏、袁瀟在家鄉民政部門進行協議離婚。洛顏遞給袁瀟五萬元現金,在協議上寫上:“梁洛顏支付袁瀟十萬,視為離婚補償,已支付七萬,餘下三萬在半年以內支付完畢。”洛顏甚至還谘詢民政工作人員:“我還想加一條,‘離婚後,梁洛顏、袁瀟仍以普通朋友相待’,你看有沒有必要?”那工作人員說:“這就算了。國家不管你婚後如何,隻管離婚時財產分割、子女撫養的問題處理清楚,自願離婚就是解除法律對婚姻的強製束縛。”
    “托妻”事畢,梁洛顏走出政府大門,真誠地說:“袁瀟、黃輝,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我距離結婚還有好多年的時間,但你們的結婚是迫在眉睫。你們結婚後,要記得找我要戶口簿,因為袁瀟還須遷移戶口到你們貴州興義。”袁瀟和洛顏像朋友般握手:“你放心,隻要你還記得我,我就會記得你。我暫時還不想那麼快結婚,我對婚姻有恐懼症,等黃輝幫我把這個恐懼症治好以後,我會考慮結婚的。”洛顏送別袁瀟和黃輝後,回到老家擺了幾桌席,請所有人海吃了一頓,然後平靜地宣布:“從今天開始,我梁洛顏獨立為單身漢,我和袁瀟已經正式離婚,這是離婚證。”看到那個紅本的大多數人不覺得奇怪,但奶奶則不同了,她剛拿起筷子要給洛顏敲過去,洛顏就趕緊說:“奶奶,你等一下!我給你看樣東西。”洛顏從挎包裏拿出1000元錢,“這是袁瀟托我帶給你的,她知道你對她感情很深,說希望你別責怪她,也別責怪我,因為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選擇,你把你的身體保養好就行了。”而後,洛顏又從自己的皮包裏拿出1000元錢,“這是我給你的那一份。”大家也幫洛顏說好話,“收下吧,收下吧”,洛顏的奶奶這才平息了憤怒,歎氣說:“你呀,沒長眼睛啊,今後到哪裏找像袁瀟這麼好的姑娘?”
    “大家覺得汪夢雅怎麼樣?”梁洛顏底氣十足地說。“好啊,好啊,好啊”,所有人都這麼說。奶奶也兩眼放光:“那當然是好得不能再好。”洛顏站起來莊嚴宣布:“汪夢雅,就是我女朋友。我今後要娶的人,就是她!”在場的堂弟洛友、洛榮醋意大發,洛友說:“哥,你這就太不厚道了嘛。連你都上場了,那我還有什麼希望呢?”洛榮也說:“我是沒辦法啊,不能一隻腳踩兩條船。哎,認命了!還是你牛!”眾人哈哈大笑。待到身高已達163公分的汪夢雅年滿18歲的當天,梁洛顏也不避諱,直接到縣城把正在念高二的汪夢雅、汪曉彤、梁洛心接到梁家,又是海吃一頓,讓每個早已認識汪夢雅的親人重新認識一遍。所有人都為兩人未來漫長艱辛的歲月捏把汗,還有六年啊,畢竟還有長長的六年啊,人生有幾個六年?倒是洛顏胸懷寬廣:“我為自己賭一把。賭一把,並不是把夢雅牢牢控於手心,而是把手攤開,沙才會留在手上,不像捏住沙時它從縫隙跑掉。我賭自己就算有一天與夢雅沒有走到最後,也仍然會開懷大笑。因為我們真實做人,不行壞事,無罪於他人,無罪於社會,我們珍惜彼此,每一步清清楚楚,沒有虛度光陰。”
    “夢雅老問我到底愛她什麼,是不是我當初眼神不好怎麼偏偏就把她看上了?我現在完整地陳述一遍,絕不含糊。”洛顏當著眾親人的麵說,“五個理由。第一是重疊。我的初戀在17歲,夢雅也是在將滿17歲時遇到我,我有時光交錯之感,回憶和現實重疊了。第二是交叉。我們兩個之間共同點、共鳴處太多,少年經曆很相似,看到她就像看到我,看到我就像看到她。第三是敬佩。我雖然比她虛長一輪多,但我從她身上學到了許多優秀的品質,比如把自己的心態放低,更寬容於社會和他人,比如愛人如己,推己由人,她潤物細無聲地改變了我。第四是憐惜。我不忍心看到她過早地承受重壓,我要解放她的逆境,我珍惜她,不想看到在她快樂的表情之下其實傷痕累累,我要把原本屬於她的快樂統統奪回來,還給她。第五是我覺得夢雅其實很美,這點你們已經沒有爭議了。她沒有傲人的身材,沒有驚豔的麵孔,但是她會越來越美,因為她有一顆最美的心,這是這世上諸多成年人和未成年人都不具備的。這就是我愛夢雅的地方。如果今後有另一個男人對她陳述得如此全麵,那麼我會鼓勵夢雅在我和他之間自由選擇,對此我毫無異議。”
    洛顏嚴肅地盛滿三杯金江津白酒,對夢雅說:“來,雅,這第一杯,我敬你看得起我這個老男孩。”一杯酒下肚。“這第二杯,我敬我自己成全了袁瀟和黃輝,也敬袁瀟成全了我和你。”又一杯酒下肚。“這第三杯,我不為我們的將來敬,隻為我們的當下敬。現在,即永恒。”再一杯酒下肚。汪夢雅想說什麼,可說什麼都難以表達自己的感動,她當著眾人的麵,給了梁洛顏一個深深的擁抱,然後深情地說:“洛顏,我愛你!”那一晚,洛顏第一次大大方方地帶著夢雅來到自己重新精心布置的臥室。在夢雅正式成年的這一天這一刻,她把自己曾經既好奇又恐懼的第一次,徹徹底底地給了洛顏。酒後的洛顏總是越來越溫柔,他感慨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來之不易。酒後的夢雅也沐浴在洛顏無比眷戀的愛撫和進入之中,她看著眼前這個為真愛和自由追逐一生的熱血男兒,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占有,既忐忑,又溫存。她害怕天亮,因為天亮以後,她仍然還是一個高中生,而且是一個還要苦苦等待六年也不知道未來六年會發生什麼的失貞的高中生,還要麵對來自家族的數不盡的強大壓力以及洛顏這條荊棘密布、艱危難測的奮鬥之路。
    (十四)
    當東方的第一縷朝陽如黃金一般灑進遺下血跡的床單,惺忪醒來的汪夢雅給了熟睡的梁洛顏一個輕輕的吻,然後赤身LUOTI站在窗台前,以最大的聲音對晨曦呼喊:“成人的世界,我來了!”洛顏一隻手撐著頭,陶醉地欣賞著夢雅曼妙的身體。夢雅慵懶地倚靠在窗台,回眸一瞬,兩人相視而笑。青春在此刻永久凝固,就像電影最後一個精致而又辛酸的畫麵,永遠銘刻在我們的心中。
    (作者為作家兼簽約公益歌手,1983年生於重慶,崛起於社會底層,業已奮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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