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11年，東流對龍國的戰爭消退，東流無條件退出龍國邊境。令人奇怪的是，兩國也沒有結成友好同盟國，據說兩國高層人甚至定下“永不見麵”的誓言，這也隻是民間的戲語。
    龍天12年，龍國境內列家兵在西部舉兵造反，同時參戰的還有一些民間組織，他們舉著“國君昏庸”的旗號在龍國境內挑起無數不安分因素，龍國陷入了焦急應對的境地。
    國君派龍翔齊大將軍鎮守西南西林地區，同時調動三分之一東部軍力北上鎮壓列家軍，南方水師彙同東流抵禦來犯的水賊。
    列香在營中呆了有半月之餘，他自歎已經努力去學習兵法布局，也跟著慕染去軍醫那裏幫忙，但是，他是不被歡迎的。
    因為，軍營裏的大家都在紛紛議論，就是他的父親在造反，當著他的麵，大家也沒說得怎麼過火，可是背著他的話……列香也不知無意中聽過多少次難聽的話了。
    他有時候還自嘲地覺得，自己性子越來越好了，若是以前聽到這些話，不準就要發上一大頓的脾氣才好。
    人……總是會變的。
    列香收好桌子上的書籍，將行李又仔細地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落下什麼東西。
    站在帳篷門口回頭看見桌子上自己放的那封信，列香咧嘴苦笑：染兒，下次見麵，可能我們就是敵人了……
    慕染長長地歎氣，將手中的信放在燭火上，轉頭看見小花樂嗬嗬地在清點草藥，慕染突然覺得自己被治愈了，於是便一心一意看著小花。
    “……哎”另一邊看不出來是老頭的韓老頭歎氣，順便感歎自從自家乖徒兒走後，自己每天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看了看慕染，這也是個癡情的傻孩子啊！
    “老師腸胃還是不好嗎，近來又歎氣了。”
    自從龍翔眈走後，不管是龍家人還是這韓老頭大家都處在低沉狀態。韓老頭像是早就知道龍翔眈的選擇般一直沉默。不像龍翔越使勁發脾氣，也不像龍翔齊拚命地練兵打仗，也不像龍翔天搞一大套的改革措施，韓老頭一直沒變，隻不過他開始常常歎氣。
    “我沒事，隻是你近來過得還好嗎？”
    “……我？我一直都挺好的。”慕染答道，“戰爭時代，足夠溫飽便是幸福，我已超出幸福很多了。”
    “……哎，翔眈那孩子是個傻的。”韓老頭看著帳篷外，“真正痛苦的，是活下來的人啊！”
    “老師所言甚是。”慕染也看帳篷外，心思卻想到：
    隻是他若不死，就生不如死了，他若活著，便沒人真心花心思在他身上，他死了，大家才開始緬懷……人，怎麼這麼犯賤呢！
    “列香那孩子走了？”韓老頭試探地問，他也知道列香和龍翔天的事，他是真不想再看到一對有情人變成翔眈和歐陽照那樣了。
    “……恩。”慕染低頭拿捏了一根草藥，“走了……也好。”
    韓老頭一愣，他是真沒想到慕染是支持著列香的，他以為慕染會強烈要求列香留下來，畢竟留下來列香和龍翔天才能繼續下去啊！列香走了，那他以後和翔天算是完了……
    慕染看了看呆愣的韓老頭，“老師，人……不是隻有愛情……”
    “……也罷也罷！”韓老頭搖搖頭，真是不想管這些年輕人的破事了。
    慕染走出帳篷，和士兵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出了營地，他一人步行到一條小溪邊，以前列香還在的時候，他們常常一起過來找魚吃。
    龍翔眈走了，慕染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為那封信便是給他的。
    龍翔眈說他不怪歐陽照，讓他把那東流北部的族印留給歐陽照，也囑咐他照顧龍家兄弟們，同時，龍翔眈還提醒他……小心列香……
    慕染脫掉鞋子，拉起長褲把腳放進小溪中，對著溪水中的自己苦笑：他發現龍翔眈很有可能和他一樣是活第二次的人，想來無奈，他們前一世過得都不好，這一世龍翔眈卻早他早早離開了。
    隨著戰爭的開展，慕染越來越害怕。
    他感覺到戰爭結束後，列香也會走，列香雖然離開了他們，可是他沒有選擇任何一方，列香隻是打算靜靜等待不管是誰贏了，他會幫助輸的一方然後再離開……
    不僅僅是列香，還有龍翔齊。
    龍翔齊已經很久沒有觸碰過他了，他們甚至很少聊天很少說話，尤其是龍翔眈走後。
    龍翔齊應該是知道了他把族印給歐陽照的事情，所以才對他起了怨恨之心，所以才不願麵對他的吧！當初，他們龍家兄弟都想衝上去殺了歐陽照，卻被韓老頭和他攔住了。韓老頭攔情有可原，他卻說不出任何理由。他總不能告訴他們，是龍翔眈這樣交代他的，龍翔眈的願望是歐陽照以後會好好的，隻要他好好的。
    慕染不懂龍翔眈的愛，他是怎樣愛著一個那樣的男人——歐陽照那樣的男人。他是怎樣堅持下去甚至不惜丟了自己的命？慕染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愛龍翔齊嗎？
    列香可以為了龍翔天不要命，龍翔眈可以為了歐陽照死而無憾，他呢？他跟龍翔齊已經距離很遠了，遠到他都忘了他們已經成婚。
    慕染收起自己的心思，提著靴子，赤腳走在柔軟的草地上，一步又一步直到夜晚。
    龍天13年，西蓮軍隊和列家軍共同攻擊龍國，西蓮瞄準龍國西南方地區，列家軍則在西北方與龍國軍隊和北番軍隊周旋數日。
    在西林呆了很長時間，慕染有點不習慣南方的濕潤氣候，他縮了縮露在袖外的手指，忍苦喝著藥。
    他離開邊境一月有餘了，就是因為身子開始極度下滑了。慕染知道，他快不行了，用藥物最多撐得上三年，賭約的時限快到了。
    三年啊！慕染笑得很開心，他這一世過得比原來更累了，早死早解脫，也好。兩年後那個男人會來討要賭注吧，他實在不懂他到底是哪裏足夠男人跟他打賭。
    慕染突然開始希望自己早點死，死後應該就會明白自己的特殊了吧？他不再乞求愛了，那是奢侈的東西，龍翔眈的離去把他的勇氣和希望也帶走了，他現在唯一的願望便是列香過得好，可是這個願望也顯得那麼的高不可攀。
    “幽，出來。”慕染淡淡地說到。
    “主子，您找我？”男人是東流北部一族的影衛之一，一旦族印交接，他們都會很隨著新的主子，而這個叫慕染的男子便是他往後的主子。
    他和另外4個影衛原本的主子是龍翔眈，龍翔眈死前命他隻聽令於慕染，他現在是慕染的死衛。
    “……不要叫我主子。”慕染伸手捏了一片花瓣，“派人跟著香兒，護他周全。”
    “……是。”影衛默默離開，他明白這個主子是個奇怪的人，比龍翔眈還要奇怪，不過那又怎樣，他的任務隻是聽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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