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寂靜的河上，生命裏的一幕幕靜靜流淌。夏爾抬起頭，仰望灰暗的天空，天空裏飄著盈盈點點的光。
    “這光芒是？”
    “少爺，您醒了。這是曾出現在少爺生命中的人們，對少爺的思念。”塞巴斯蒂安單手撐著船槳，衣裝得體，身材挺拔，如果忽略掉一邊空蕩蕩的衣袖，他還是無所不能的執事，或者，惡魔。
    “對我的思念嗎？”夏爾的眼睛裏帶著些倦意和憂傷：“好美。”
    “您有何打算？少爺。”賽巴斯單膝跪在夏爾身邊，撈起水中一朵小藍花係在夏爾手上。
    “單手係很不好處理吧？”夏爾抬起手，望著手上的藍花，月光落在他潔淨的臉龐上，夏爾眼神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沒什麼打算，應當複仇的對象已不存在。而且……連我，也已不存在。”
    賽巴斯俯下身，優雅地單手將夏爾托在懷中，輕輕一躍跳上岸，向霧氣中一座廢棄的空城走去。
    天空飄起了紛紛的雨絲，空城裏彌漫著潮濕的味道。
    “就是這裏了，少爺。”賽巴斯輕輕地將夏爾放在一個石長椅上，然後靜立在夏爾麵前。
    “這裏是終點了嗎？”夏爾摩挲著冰涼的石椅，淡淡地問。
    “是的。”賽巴斯微傾上身，點了點頭。
    細雨打濕了夏爾的頭發，貼在他月光下略顯蒼白的臉頰上，他摘下眼罩，刻印契約的眼睛與藍色的瞳孔結合得格外美麗。
    “會痛嗎？”夏爾輕輕問。
    “是啊，稍微有點。”賽巴斯略帶抱歉地說：“我會盡量動作輕柔些的。”
    “不。”夏爾抬起頭看著賽巴斯，“盡興地弄痛我吧。把這活著的痛楚，牢牢地刻在我的靈魂上。”
    賽巴斯有些驚訝，而後很快又恢複溫柔的神色，優雅地單膝跪地，右手撫肩，認真地說：“遵命，我的主人。”
    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味道，夏爾抬頭倚靠在石椅上，深藍的眼睛望著灰暗的天空，這一切，終於結束了吧。憎恨也好，複仇也好，一切都要結束了，我——夏爾•凡多姆海伍的靈魂，將按照契約，歸惡魔所有。
    塞巴斯蒂安的臉上依舊是一貫的笑容，他摘下了手套，慢慢走向他等待已久的獵物。輕柔地撫摸著夏爾小巧的臉頰，撥開沾濕的額發，賽巴斯傾下身體，望著夏爾如夜空般藍色的眼睛，輕笑出聲。夏爾平靜地閉上了雙眼，所以他看不到塞巴斯蒂安眼中一閃而過的情愫。賽巴斯的手指撫摸過夏爾淡淡倔強的眉，微微顫抖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最後，如同虔誠的聖徒一般，在那花瓣般的唇上落下一個肅穆的吻。
    “您願意做我的新娘嗎？我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