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平生不會相思(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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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很久沒和人睡在一起,一晚沒睡,淩晨爬起來到書房開始寫字。剛開始臨摹蘭亭集序帖,臨到一半,突然想起徐再思的《蟾宮曲·春情》便抽出抽屜裏壓在最下麵的薛濤紙上用小楷細細寫下。寫了幾遍,還覺得意猶未盡。
    蘇文在八點的時候起來順道到蘇青房間瞧了一眼發現沒有了人影,蘇顧城一向是早起,但是蘇青這家夥昨天喝了點小酒不可能醒得這麼快。蘇青的房間是連著書房的,蘇青工作後自己打通的,隻隔了一道門。推開書房的門才發現蘇青正端坐在書桌前寫書法,從後麵瞧了一眼,拿起蘇青之前寫的蘭亭集序和書法對照看。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寫到這裏蘇青便沒有寫下去了,蘇文放下宣紙隻拿書法書上的帖讀了下去,“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嚐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於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
    突然發現新大陸一樣,抽出粉紅色的薛濤紙,“呀!這小楷寫的真不錯!”然後用她曾經當過播音員的聲音深情並茂地朗誦道。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末了,蘇文評價了一句,“這小情小思的真不適合出現在一個男子身上。男子就應該俯仰一世,氣吞山河,哪裏要這麼磨磨唧唧,寤寐一室的。”
    “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將至。虧你剛剛還念過呢,千金難買高興。如果一個人能無悲無喜地過完一生,那也是好的。再說了,人各有誌。你不能讓開遊輪的硬讓人家開飛機,不能讓開飛機的開遊輪。”蘇文一時手癢試圖搶下蘇青手中的毛筆寫幾個字,蘇青把手一甩墨汁滴在了薛濤紙上無數點,蘇文手的在紙上一抹墨汁散開。蘇青搖了搖頭,“看,毀了吧。”
    “毀什麼呀,忘記你姐學什麼的。”蘇文拿起毛筆勾畫了幾筆,一副生動的迎雪傲梅圖就這樣誕生了。“喏,比你隻有字有意境多了吧。字畫字畫,字離不開畫,畫離不開字。”
    蘇青總覺得哪裏不對,半晌才領悟到,“桃花比較適合這詞這紙張的感覺吧。”
    “桃花?這麼女氣的東西。”蘇文假裝打了兩個哆嗦,“少惡心我了。就沒見過哪個男的會偏愛薛濤紙,薛濤紙有深紅、粉紅、杏紅、明黃、鵝黃、深青、淺青、深綠、銅綠和淺雲十種花色你還就偏愛粉紅色的。親娘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花開盡之後還有桃子吃,可梅花即使抵抗嚴寒,還留下什麼?一點實惠都沒有。”蘇青反嘴道。
    “哎。。。這麼久不見學會頂嘴了哈。梅花雖然什麼都不剩,可是還是在隻要她活著一天,她就從來不低頭。要知道得到名利容易,但是堅持一身傲骨難。”蘇文歎道。
    “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桃花,隻是覺得適合這詩而已,沒想和你一爭高低,反正每次都說不過你。”蘇青將已經風幹了的這張紙放在一個盒子裏。其他的紙張便隨處放著用東西壓著。
    “嗬嗬。。。”蘇文每次說贏蘇青都有一種成就感,但她也知道每一次蘇青隻是不願和自己爭辯,不過還是得意。
    “我說你每一次和我爭辯幹嘛,你找中文係出身的素素去啊。”蘇青將各種紙質歸置好,把毛筆洗幹淨放在筆架上。
    “素素啊,她年紀太小,我和她說的話都不在一個世界的。在我眼裏她就還是一個孩子,沉浸在她書的世界裏麵。你好歹還接觸了一點世事,知道我在講些什麼。”蘇文稍稍幫了一下忙,可是感覺自己有點礙手礙腳,這畢竟是蘇青的地盤啊。
    “可我不想想那些沉重的東西,我現在都全心全意地逃避世俗,學陶淵明過隱居的生活。”蘇青將椅子推進去。
    “在外麵憋太久,你得容我在家發泄發泄。收拾好東西了嗎,開封菊花之旅等著我們呢!七朝古都,春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今兒咱別想杭州,直接去汴京,去看看宋朝的奢華生活是在什麼地方孕育的。而且我查了,那裏最有名的是清明上河園兒,還有包公祠,還有天波府,還有百年名校,這可是名副其實的。最最最重要的是,每年一度的菊花節就是這個時候!親!!!各種菊花,滿城盡帶黃金甲裏麵的場景一片黃色菊花算什麼呀,咱看藍的,綠的,白的。”蘇文正講得眉飛色舞,突然一拍手,“對對對!!私家消息,那裏每年菊花節還有《東京夢華》大型歌舞劇上演,是在水上演戲的。”
    “小吃咱就更不用說了,隻聽過桂花糕,我們這兒還沒有呢。麻辣香鍋,大盤雞,瓦罐湯,各種牛肉,羊肉。”蘇文嘚啵了一個早晨,蘇青默默點頭,好讓蘇文可以繼續講下去。
    “不對啊,你不感興趣。”蘇文講完一段感覺再一次被自己的弟弟忽視了。
    “姐,你忘了我讀的學校就是那裏的。”蘇青摸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蘇文咽了咽口水,隨後幹笑道,“是嗎?嗬嗬。。。親,實在是太久遠了,我都忘了。你讀大學的時候我正好去外地那時候每天一睜眼就是房租,不得不急著找工作,找著以後隨後就開始為了工作拚死拚活,沒怎麼關心你,你別介意哈。”
    “知道的。”蘇青木然地點了點頭。
    蘇文一下子心疼起眼前的人兒,“你呀!什麼時候都不會說人家一句不好,總憋在心裏,小心憋出病來。”
    “我本來就不介意啊。”蘇青拿起勺子往碗裏添了半勺糖,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變幻。
    “你哪是不介意,你就是悶葫蘆還慢半拍,半天才緩過勁來。等你緩過勁來你就一個人舔著傷口,有意思嗎?有意思嗎?”蘇文恨恨地要了一大口饅頭。
    “哦。”蘇青照樣垂著頭喝粥,隻是眼角有點濕潤。正好房裏的手機響了,蘇青起身進房間去了。心裏叨咕道,一大早上就說這麼煽情的話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蘇青翻了被子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號碼,但是又有點眼熟便接了起來,“喂。”
    “蘇青。”熟悉到隻要一聽說的第一個字便能知道是誰。
    “嗯。”蘇青想起昨晚那手心的溫度,那熨帖的手掌現在如同烙鐵一樣將蘇青的心煎熬,他內心感到罪惡,自己怎麼可以在隨時可能碰到熟人的地方兩人就一那麼曖昧的姿勢緊靠在一起,自己為什麼沉醉在那樣的溫柔當中。但是那溫暖隻要一想起就讓蘇青整個心就如同春水一般蕩漾,蕩著蕩著嘴角便溢滿了幸福。
    “十一有什麼安排嗎?”男子問道。
    “有了。去汴京。”蘇青回答道。
    “汴京是哪裏?”男子彎起嘴角問道。
    “自己查去。”蘇青是故意答汴京的,如果有心隻要一查就知道在哪兒,但是沒心那也算了。
    “和誰一起去?”
    “家人。”
    “那就是不能推了?”
    “不能。”
    “哥,跟誰打電話話這麼多?”聲音那邊傳來一個比沈墨鴻更加冷的聲音。
    那頭忙音了一下,沈墨鴻才恢複聲音,“喂,還在嗎?”
    “在。”蘇青在電話那頭等了許久,那頭沒人說話,他剛開始猜測那個人是誰,再說什麼,後來就直接發呆放空。
    “誰的電話這麼久?還沒打完?”蘇文在外麵喊道。
    “過幾天給你打電話吧。”沈墨鴻的聲音響起,聲音帶著歡愉。
    “嗯。”蘇青點了點頭才發現原來那頭看不見。
    談話沒有一點煽情的話,但是卻讓蘇青突然知道纏綿悱惻的感覺,更加明白相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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