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捕戀人
    透過光潔明亮的窗戶凝視外頭令人炫目的夜景，白鳥的心思卻全在最近發生的案子上，完全沒心情欣賞這麼一幅美景。閉上雙眼，他嚐試著清空一切雜念，試著組織出一個所以然。
    伊藤的假釋出獄、神田組和伊東組的軍火交易、鬆元警視的失蹤、綁匪的勒索郵件、槍械庫的神秘搶案、易容成高木的犯罪份子、有著鬆元警視簽名的文件。。。。。。無論是哪一個事件發生的時間都相當的緊湊，緊湊得幾乎讓人措手不及。如果沒有可靠的消息來源，對方是不可能擬定如此詳細的計劃，除非有人刻意透露警方與槍械庫內部的部署。而這個人，雖他不想承認，可依目前的形勢來看很有可能是鬆元警視。
    白鳥輕輕搖頭，推翻這個推論。以鬆元警視的為人來看，他絕不會為了自身安全而揭露這些內部機密給任何人。那麼。。。。。。那群匪徒究竟是怎麼得到鬆元警視的簽名呢？難道也是透過伊藤建二？
    他的眉頭幾乎攏成一座小山，鬆元警視不可能不知道伊藤建二的來路，他怎麼可能會隨便把自己的簽名交給一個黑社會頭子的兒子呢？再加上，就算伊藤是整件事的主謀吧，他也沒那麼大的能耐做出這麼多的事。
    白鳥直覺認為這一次的破案關鍵就在鬆元警視的身上。隻要找到鬆元警視，至少會有一半以上的謎底會被揭開，希望千葉那裏會有什麼新線索。。。。。。
    「白鳥，你在這就好。」目暮警部快步走進辦公室，一臉嚴肅的說，「米花町北區發生一起凶殺案，你過去幫忙指揮現場運作。」
    「凶殺案？」白鳥的眉頭攏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目暮警部點頭，「具體情況還不清楚，隻知道有名中年男子在家中遇害，已經有警員趕過去了解情況。」
    「好，我立刻過去。」
    「白鳥。」就在白鳥拿起外套準備出去的當兒，目暮警部叫住了他，臉上的神色帶點愧疚，「這段時間辛苦了。」他理解比起案子，此時的白鳥更關心高木的安危，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待在指揮中心，盡了一個警察應盡的責任。身為白鳥的上司，他也隻能對他說這句話。
    白鳥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釋然的輕揚嘴角，「目暮警部，你也辛苦了。」接著，他踏著沉重的腳步，趕往案發現場。
    ****
    燈紅酒綠，五光十色。吸毒嫖妓，群魔亂舞。
    酒吧就是這麼個地方，龍蛇混雜。狂歡的上班族、年紀尚輕的學生、地痞流氓、商界名流，無論在白天裏是什麼身份，人們晚上到酒吧來隻有一個目的，釋放壓力盡情狂歡。
    和外頭完全是兩個世界，潛伏在19號房的高木安靜地坐在黑暗的角落，盡可能不去想那些讓他頭疼的事。警視廳內奸的事憑他的腦袋是絕對想不出個所以然的，與其煩惱這事，他還不如試著從瀨能這裏得到案子的線索來得有效。
    等了三十分鍾左右，隔壁的房間開始有些動靜。高木反應迅速的靠上那道形如虛設的木板牆，試圖聽清隔壁的動靜。可惜時間過於緊湊，不然弄一個竊聽器總比什麼都沒用隻聽得到隔壁含糊的對話還要強吧？
    走進20號房，不等八神的招待，瀨能徑自走到酒櫃前拿了一瓶上等的伏特加打開就灌進口裏。見到對方二話不說地灌酒，八神秀美的眉頭微攏。把門關好，他搶走對方的酒瓶，讓瀨能停止這自虐的行為，「怎麼了？」
    瀨能雙眼有點迷茫的看著麵前的八神，重重的坐下柔軟的沙發椅，他揉著隱隱作疼的額頭，「心煩。」
    八神挑眉，為自己和對方倒了杯紅酒，「煩？組織裏的事不是已經告一段落了嗎？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會讓你這麼心煩。」靈光一閃，「為了伊藤的事？」
    「我真的不了解那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想起伊藤的固執，瀨能的兩道劍眉都快成一座小山了，「平時沒事喜歡去劫財劫色也就算了，反正父親和我都可以幫他擺平這些事，可為什麼這一次他偏偏要扯上『火蠍』？就算他喜歡冒險也不是這麼個玩法吧？」
    「火蠍？你是說。。。。。。那群危險人物？」
    火蠍？那是什麼人？隱隱約約聽到隔壁的人情緒相當激動的說到這兩個字，高木不由疑惑。當刑事那麼久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組織的名字，難道伊藤和這些人有什麼關聯？
    喝了一口酒，瀨能的臉色陰沉，「就是他們，你應該知道關於他們的傳言吧？」
    八神輕笑，「近年來最囂張的地下雇傭兵我不可能不知道吧？聽說。。。。。。請他們辦事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伊藤有說他付出了什麼嗎？」他的雙眼帶著些微擔心，有很多不知道這一個代價的人委托火蠍辦事後的代價往往都會招來自我毀滅。。。。。。
    「就是沒有才心煩。」瀨能的眉眼間盡是揮散不去的憂愁，這讓八神有點看不過去，「伊藤和你不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弟罷了嗎？他沒少給你添麻煩加工作，為什麼你還這麼關心他？」
    「沒血緣關係就不能關心他了？」瞅了一眼八神，瀨能輕揚嘴角，「他是這個家裏真正關心我的人，這樣的兄弟我怎麼能不關心他？」低歎一聲，「更何況，他還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子，我怎麼能任由他在外頭亂來，還每次把自己往危險扔去？」
    輕輕拍了拍瀨能的大腿，八神安慰道，「伊藤知道他自己在做些什麼，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擔心。」
    「沒必要擔心？」瀨能的語氣上揚，透露了此刻的激動，「如果他真的有分寸那上次打劫銀行怎麼會被警察抓到？還有上次，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帶一群人去砸人家的場子隻因為不爽那裏的一個保鏢？他甚至還不知發什麼瘋和父親大吵一頓，也不想想父親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直接離家出走。你說，這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會做的事嗎？」
    呃。。。。。。他似乎來錯地方了。高木的嘴角抽搐，無語問蒼天。瀨能的這些話聽起來和那些案子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有很多部分是屬於家事範圍，和神田組那些交易毫無關係。。。。。。他特意過來潛伏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低歎一聲，高木認為再聽下去也不會得到更多有用的訊息。他輕緩的站起身，準備悄聲離開，卻怎麼也沒想到雙腿會因蹲坐太久而麻木，以致他一站起來就一頭栽到一旁。這還不用緊，可要命的是這一摔竟打翻了身邊一個用來當擺設的古典花瓶，一時之間乒乒乓乓之聲不響於耳。
    「誰？是誰在那裏？」
    完了！被發現了！
    高木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房門猛然被打開，刺眼的光線一瞬間讓高木無所遁形，對方更是趁他不適應光線的那一刹那發起奇襲，沒三兩下高木就被製伏，身上的錢包手機之類的隨身物品也被搜出來，並被扭送到瀨能與八神的麵前。
    坐在沙發上的瀨能冷眼盯著這名僅有一麵之緣的俊秀青年，八神則是感到相當有趣。蹲下身子，與正試圖掙脫打手們的鉗製的高木同一高度，「高木刑事，你怎麼還會在我的店裏頭出現呢？是不是還有興趣賺點外快啊？」
    高木霍地睜大眼睛看著八神的臉，八神。。。。。。八神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似是對高木此刻的震驚感到好笑，八神嘴角微揚，「怎麼？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知道你是個刑事？」坐到瀨能的身邊，他說，「我們之中隻有伊藤知道你的刑事身份，你覺得他有可能不提醒我嗎？」
    「說吧。」瀨能淡淡地開口，一記眼刀望高木身上招呼過去，「你待在我們隔壁的房間是想幹什麼？」
    高木抿唇，雙眼毫不示弱地盯著八神與瀨能，腦袋開始高速運轉。麵對一個黑社會的領頭人以及一個有黑社會勢力撐腰的酒吧老板，他該怎樣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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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看來現在的發展可好玩了。」悠閑地坐在自家辦公室裏頭聽著高木那裏發生的情況，紗幸災樂禍地開口，「兩個伊藤老大都有興趣的人碰麵，這撞出來的火花啊，嘖嘖，可真不是一般的絢麗呐！」
    『紗姐，你說我應不應該過去幫忙解圍啊？』另外一個耳麥傳來鬆帶著擔心的嗓音，這令紗不由好奇，「我說鬆，你該不會是良心不安了吧？」耳邊一陣沉默，紗了然地開口，「鬆，你是我們之中最年輕的那一個，會良心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得想一想，如果你這時候闖進去，你會承受怎麼樣的後果，火蠍會受到什麼影響。」聽到對麵那頭不覺粗重的呼吸聲，紗不由輕歎，「答應我，三思而後行。」
    『。。。。。。我知道了。』
    關掉耳麥的通訊，紗輕歎一聲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西裝青年道，「大西，我們的『貨』現在怎麼樣？」
    「我已經放出風聲，相信不久後我們就可以將這批貨脫手。」大西淡淡地說，「鬆那裏有狀況。」
    知道對方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紗輕笑，「確實是有點狀況，不過不礙事。」見大西挑眉，一臉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模樣，紗一派輕鬆地說，「還記得紫音姐易容成的高木刑事嗎？正主兒現在就在鬆的家。」
    「怎麼會？」處事冷靜的大西不由怔了怔。他們這幾天的行動都很完美，應該不至於露出什麼致命的破綻才對。為什麼還會有刑事找上門？
    了解再瞞下去對大西來說太不厚道了，紗也緩聲道來，「別擔心，他會在那裏並不是為了調查我們的事。是鬆的小女友和高木刑事之前因為一些事而認識，她見高木刑事暫時無家可歸，所以才讓他住在那兒。根據鬆的說法，他還沒死心仍想調查這個案子。所以在某一方麵來說，這件事對我們是百利而無一害。」
    隱隱知道紗心裏打著什麼主意，大西的臉上寫滿不讚同與擔憂，「紗，小心駛得萬年船。雖說高木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刑事，可這一回他真的離我們太近了。」
    「你也這麼覺得？」大西認真地點頭讓紗不禁失笑，「這就是為什麼我讓鬆刻意擾亂他的調查方向的原因。你放心，在擾亂敵人方麵，鬆做得絕不比你差。就目前我得到的訊息來看，那個高木刑事也命不久矣吧！怎麼說，被捉到偷聽神田組和BLUEDAYSPUB老板的談話的人，現在已經沒有幾個能再說話了。」
    看著紗露出冰冷的微笑，小心謹慎的大西卻對此無法抱持如此樂觀的態度，「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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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他還是不開口？」瀨能寒聲問著麵前的打手，見打手點頭，他的眉頭不覺攏緊。究竟這個刑事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麵前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難道又是為了神田組內部交易的事？
    抬眼望了下疑惑重重的瀨能，八神對那名打手道，「你先出去，我和瀨能先生有事要談。」
    當打手出去之後，瀨能的目光望向八神，「你想說些什麼？」
    「關於那個高木刑事的。」八神漫不經心地說，「根據我得到的情報，他昨天似乎已經被停職了。」
    瀨能輕挑眉頭，「你的意思是，他偷聽我們的談話並不是屬於警方的行動而是他個人的？」
    八神聳肩，「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倒了一杯紅酒直接一口喝完，瀨能也比較能冷靜的考慮事情。
    八神這個地下情報商的消息向來是快速又準確的，高木會在這個敏感時期被停職很有可能是被警方發現有什麼不妥，才以較為婉轉的方式讓他無法再插手這個案子。如此一來，他的確是有可能會想到過來BLUEDAYSPUB這裏收集情報，怎麼說這裏可是他和伊藤再次見麵的地方，同時也是他們和伊東組進行交易的地點，不來這麼一個地方重新尋找線索根本就說不過去。
    幸好剛剛他也沒透露神田組的內部機密，隻是被那高木刑事聽見自己對伊藤的埋怨。。。。。。想起適才那些不上台麵的話，瀨能有點臉紅，隨即也有了主意。與其將這事鬧大，他不如就這麼放了那個刑事，免得日後神田組被警方死咬不放。屆時神田組要麵對的可是全國警方的壓力，這事怎麼算都劃不來。
    況且。。。。。。高木會被停職，八成是被伊藤害的。讓他離開也算是他為伊藤做的變相補償吧。。。。。。
    將外頭站著的打手叫進來，瀨能吩咐道，「待會你們放了那個條子。記住，今晚這事絕不可讓組長知道。」要是讓父親知道，或許又會說自己心軟了吧？瀨能自嘲一笑，完全沒發現在沙發的另外一頭，八神嘴角邊神秘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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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狠狠地推到髒亂昏暗的小巷後頭，不小心壓到痛處的高木忍不住嗆咳數聲。那兩個架著他出來的打手隻是冷眼旁觀，在離開前惡狠狠地道，「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高木睜大眼睛看著那兩個人離開，眼底滿是不敢相信。瀨能真的就這麼放過他？他還以為自己這一次是在劫難逃，結果對方卻如此輕易的讓他離開？
    搖搖晃晃的靠著牆站起來，高木撫著痛處忍不住低吟一聲，心裏暗忖自己這一下搞不好真的被打斷了幾根肋骨。
    「高木，你沒事吧？」沒有一會兒，鬆一臉緊張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高木勉力一笑道，「沒什麼事，我還以為這一次死定了呢。。。。。。」感覺喉嚨似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話一說完他就不住咳嗽。
    鬆扶著高木，將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頭道，他堅持地道，「我送你去醫院。」
    高木困難地搖頭，「不用，如果你現在不回去說不定會令八神懷疑你。」忍住想咳嗽的衝動，他推開鬆，「我自己去醫院就行了。」他可不想鬆因為他的事被那群黑社會找上門。
    「可是。。。。。。」知道高木說的都是事實，但鬆還是不放心讓高木一個人回去。想起紗姐適才說的三思而後行，再想到如果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火蠍』因為他的一時心軟而麵臨瓦解的危機，害得大家再次無處可歸。。。。。。那是他更不想見到的事！鬆聳下肩頭，不再堅持，「那至少也讓我幫你招一輛的士去醫院吧！」
    高木保持著微笑點頭，在等待鬆的當兒，他的眼皮疲憊得幾乎合起來。對他而言，今天真的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了，待會兒他可要好好休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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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羽間接到鬆的電話要她到公寓樓下接高木時，她的心底已有一些不詳的預感。連身邊進出公寓的警員她都沒留意，隻是一個勁的擔心高木現時的狀況。就在羽間的耐心幾乎被磨光的時候，一輛的士平緩地駛近她麵前。見到車裏臉色蒼白，一身狼狽的高木就坐在車後座，她二話不說地打開車門將他扶了出來，「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這麼狼狽？」
    高木擺手，一副不願意詳細說明的模樣令羽間焦急，「高。。。。。。」
    「什麼都別問，好嗎？」高木輕聲道，並試著不讓羽間承受他絕大多數的重量，「等我精神好一點，我一定會把事情全告訴你。」看了眼公寓裏頭一臉冷然地看著他的警員們，高木不禁好奇地問，「這裏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有那麼多警察？」
    聽到高木提起，羽間這才發現的確是有很多警察在維持次序什麼的。她一臉茫然地搖頭，「不清楚，我剛才隻想著你的事，完全沒注意到他們。」
    高木不禁皺眉，這裏忽然出現那麼多警察，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些警察似乎已經在進行著某種善後工作。。。。。。不行，再繼續想下去的話，他的腦袋真的快超負荷工作了。
    電梯到達的聲音響起，羽間下意識地想扶著高木進電梯卻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傻了眼。電梯裏頭原本在交代事情的某警部也呆在當場，可在他見到一身狼狽，雙眼幾乎快閉上的高木時，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喚了聲，「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