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很安靜，和心理病房一樣安靜，隻是這裏並沒有受隔離，紀揚討厭這種安靜，因為這種安靜在他看來就是死寂，跟囚入黑屋子等待被懲罰的靜是一樣的。紀揚輕輕地坐在戴著氧氣罩的女人床邊，女人的心脈在心電圖上顯示出很正常。紀揚完全不敢想象這位一直不把他當人看的“媽媽”會在刀抵入胸口那一刹那擋在他麵前，看著刀插入他的胸口，血不受控製地流出來，一切沉浸在驚慌中。
    “小。。。小揚。”女人隔著氧氣罩呼喚著她拚命挽救的少年，她不後悔那天晚上的舉動，她隻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
    “我在這兒。”少年伸手去牽住女人伸出的蒼白的手，少年輕輕地將女人的手放在床邊，“您。。。已經安全了。”
    “還是不肯叫我嗎？真的。。。挽回不了了嗎？難道。。。”女人說話的語氣在加重，心電圖中顯示女人的激動。
    “別說太多話，您剛醒來，需要休息。”在紀揚心中，那聲“媽媽”早就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喊出，一切能不能挽回，他完全茫然。
    “果然，你不會原諒我的，一切真的已經。。。已經回不去了。。”女人靜靜地看向窗外，雨已經停了，隻是整個天空仍然持續著一種陰蒙，已經回不去了。
    病房內再次恢複了隻剩下心電圖的死寂，不過那隻是幾分鍾的靜。
    “您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來看您。”想快點逃出這死寂，說完，紀揚就立刻出去了。
    醫院的走廊上彌漫著難聞的藥水味，這讓紀揚感到很不安，甚至出現了眩暈的感覺。
    “你沒事吧。”經過的醫生扶了紀揚一把。
    “嗯嗯。。。。還好。。謝謝。”陌生的接觸讓紀揚感覺到不安，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紀少爺，少爺的電話。”後到的管家把電話遞給紀揚。
    “小揚。。。”電話裏男人口氣寵溺。
    “到了是嗎？”不想讓清禦擔心，紀揚盡力平複剛才的不適。
    “嗯。有乖乖吃飯嗎？”
    “嗯嗯。。。”聽到清禦的聲音讓紀揚覺得安全與幸福，甚至想要更多，“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我了！”男人帶有點兒挑逗並寵溺。
    “。。。。嗯。。。。”聽到男人的話，紀揚臉紅了。這樣的對話自己到底想過多少次，已經記不清了。的確，很想告訴他，自己真的真的很想。
    “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去。”聽到少年的一個“嗯”字，男人覺得隻是說等完全不夠，“小揚。。。。”
    “嗯？”
    “你。。。。明天要過來嗎？”
    “清禦。。。。”再次聽到這句話，少年很開心，隻是，“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等你回來。”
    “。。。。嗯。。。”對於少年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隻是，男人很希望能陪在少年身邊，至少有自己陪伴的一個月內，少年沒有發病。“小揚，我得去工作嘍，不給個鼓勵吻麽？”男人轉了個話題。
    “鼓勵吻？”少年握手機的手緊了緊，迅速跑出醫院。
    “怎麼了？氣喘籲籲的。”沒有聽到少年說話，隻是重重的喘氣聲，男人開始擔心。
    “沒。。。隻是剛剛跑了點兒路。。。”
    “跑？”
    “那個。。。。我好好照顧自己，你好好工作。麼。。。”說完，少年立刻掛掉了電話，以前有看到女生這樣，現在自己這樣，羞澀中透著幸福。
    幸福是紀揚既渴望有不敢奢望的，因為自從媽媽再嫁後就沒有了，自那以後陪伴他的隻有黑屋子和繼父醉酒後的毒打，而媽媽隻是在一旁哭，從來都不敢插手。那時他活下去的理由是因為母親，現在不管病如何反複，他活下去的理由是因為清禦——那個教他自尊、自信，寵他愛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