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家了。”馬芳依掩飾不住欣喜，不覺歡呼雀躍。
    他已著極平凡的一襲白衣，隱隱透著飄俗的風氣。他輕輕一笑，麵色平靜，仿佛“回家”與“異鄉”毫無差別。
    馬芳依也不理他，自顧自的走去。她現在最關心的，是父親的安危。
    “淩伯伯，你怎麼在這？”馬芳依被嚇了一跳，有些慌張的問道。
    淩寒羽緩緩跟來，看著悠然品茶的淩匡，鋒芒盡斂，顯得謙恭而平凡，但那似是與生俱來的傲氣撲麵而來。
    “芳依啊，玩了兩個月，可盡興了？”淩匡抿了一口茶，泰然自若。
    馬芳依不知他是何意，小心的回答道：“路途上耽擱了些許日子，所以——”
    “無妨。”淩匡擺了擺手，道：“羽兒，你怎麼也不說句話？”
    淩寒羽淡淡的道：“父親安好，孩兒路上貪戀美景，還請不要怪罪。”
    淩匡站起身來，對馬芳依道：“你爹和張老頭在後院聊天呢，你去看看吧。”
    馬芳依失口道：“張叔？怎麼可能？”
    “怎麼，我說的話，讓人這麼不信任嗎？”淩匡歲在笑，聲音卻已有了些嚴厲。
    “是那依兒先過去了。：”
    馬芳依自然隻有走了，這麼明顯的逐客令，她又怎會不知？隻是，這好像是她的家才對啊。無奈的帶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發現者自己的不滿。
    他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微笑而立。
    待馬芳依走後，氣氛莫名的冷了下來，兩人就這樣平靜的望著。一個笑裏藏刀，一個暗待時機，仿佛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你怎會先到這裏來？”淩匡問了，帶著懷疑的眼神。
    “我自然是送她回家的。而且，我若不來，你又何必再此等我？”淩寒羽盡顯鋒芒，顯得有些無禮。
    “好，很好。”淩匡怒極反笑，“你可知，我已等了你兩個月。”
    “不知。”他回答的很幹脆。
    “我命你，跪下！”淩匡聲色俱厲。
    “你還沒有命令我的資本。”他冷冷回答。
    “就憑我是你父親。”不知為何，他的聲音竟有些蒼涼。
    他冷笑，傲然道：“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依舊是淡淡的語氣，說出了這大逆不道的話。
    “你變了，你真的是變了。”淩匡忽然歎息一聲。
    “人，總是要變的。不是麼？我的父親？”他輕輕一笑，有些淒涼。
    “你，你還認我嗎？”
    “我隻希望，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他的聲音更冷了，帶著和從前一樣的陰僻桀驁。
    誰知淩匡卻欣慰了起來，說道：“幸好我還未毀了你。”
    “不，那個征戰沙場的少將軍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的少年。”是的，他已倦了，既已放下，便不打算拿起。灑然的超脫下竟有了些許的沮喪。
    這一微妙的表情，自然是被淩匡捕捉到了。淩匡柔聲道：“我授你三軍主位，再複輝煌，如何？”
    他笑，諷刺的悲哀，表露無遺。
    “你當我淩寒羽，就貪戀那虛妄的權力嗎？”
    淩匡後退一步，這句話，太不可置信了。
    他緊逼其後，冷冷地道：“表麵上，我風光無限，少年成事。但實際上，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控製範圍之內，對吧？我的父親大人！”
    “羽兒，你——你怎能這般說我？”淩匡強笑著說道。
    “我難道說錯了嗎？”他有些瘋狂的笑，“潘龍？這一個棋子，你到底花費了多少心血啊？還有她——也是你早已安排好的吧！”
    淩匡忽然冷靜了下來，冷冷道：“是芳依那丫頭告訴你的？”
    他露出輕蔑的笑，不過是一猜，也得到了這殘酷的現實。
    他笑，卻異常的悲涼：“自然是的，隻是大概連你也未曾想到，她隱藏了這麼多年，卻也耐不住兩個月的溫柔陷阱？”
    淩匡也笑了，苦笑，道：“你既已全部知曉，又何必再回來？”
    “我要帶她走。”他說得斬釘截鐵。
    “不行！”淩匡拒絕，當然要拒絕，馬芳依可是他控製他的最後一張王牌。
    “無論，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那好，我命你，踏平龍虎寨，解圍困之危。”
    原來，半個月前，龍虎寨已號令附近的草莽英雄，一齊助陣，揚言為百姓謀福。一時間，就連老百姓也被煽動起來了，試問，失了民心的軍隊，還有可勝之機嗎？”
    “不可能！”他急忙撇清。
    “怎麼，到現在，你還在為那些小事生氣，和她比起來孰輕孰重，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他眼中光芒閃爍不定，終於陰冷的道：“事成之後，你須得我二人今生安寧。”
    淩匡點了點頭，道：“傾全部之力，供你驅使，直搗黃龍！”
    他冷笑道：“人再多，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淩匡心寒，這的確是事實，若是此招行得通的話，他早已成功了。
    “不需千軍萬馬，隻需一人相助即可。”他自負的說道。
    “誰？”淩匡立刻警覺，精銳的人才，早已時刻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危了。這若是隨便缺了一個，他便會少一分生的希望。
    “馬芳依。”他笑著說道，“她在你這裏，我不放心。”
    淩匡失笑，道：“凱旋歸來之時，便是你們的大婚之日，如何？”
    “你還不配。”他冷冷地道，人已向內院走去。
    淩匡的笑聲漸漸停頓，難言的陰沉籠罩。
    “跟緊他，到時殺掉剩下的一個。”淩匡淡淡下令。
    幾個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了廳堂之內，不知往何處飄散。
    “他是你的兒子。”潘龍從屋梁上下來，他總是隱藏的很好。
    “我自然知道。”淩匡對他的出現毫不驚奇，道：“若不能為我所用，便要毀了他，無論何人，你可明白？”
    潘龍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也隻有你——才能給他致命的一擊。”
    淩匡似已有些倦了。
    潘龍當然隻有遵從。那個人的話，便是命令——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自己這一生，本就是為此人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