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隻能任鮮血流淌，泛過了淡淡的烏黑。
    “這毒，原來也不是那麼烈，就是作用的時間長了一點。”淩寒羽用盡全力，卻毫無作用，索性躺在地上，嘴角卻起了自嘲而安慰的笑。
    菀兒，你錯了，我想的是她，一直都是她。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道，盡力忘記身上的痛苦。
    一刻鍾，整整一刻鍾。
    他已把持不住痛苦，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響，再也無法凝聚心力，現在——他便是如行屍走肉一般，生不如死。
    “看來，用不了三個時辰，我便會死了。”他眉頭微皺，臉龐似是被痛苦扭曲，趁著難得的一瞬清醒想到。
    不管是誰，都可以殺死他，就連在一個孩童麵前，他也還無反抗之力。
    於是，一個人便出現了，自然是他的仇人。
    帶著輕蔑的笑，他的腳踐踏著他的身，這是絕對的侮辱。
    “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也會有今天、”那人聲音柔和，卻帶著最惡毒的詛咒。
    卻是一張清秀而文弱的臉，淩寒羽看著他，竟是聯想到了進京趕考的秀才，隻是那人的臉上卻帶著無比的戾氣。
    那人眼中已透出了殺意，猙獰的神色。
    淩寒羽的眼中竟滿是恐懼，似已嚇呆了，整個人似乎連呼吸都停止。
    那人忽然冷靜了先來，似在思索，終於低沉著聲音問道：“他在哪裏？快說，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淩寒羽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真是麻煩。”那人厭煩的說道，粗暴的掰開了他的嘴，將一個瓶子裏的藥丸一股腦全塞了進去。
    他低低咳嗽兩聲，張嘴的第一句話竟是——“菀兒呢？”
    那人不屑的摔開他，高傲的站起，終於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冷冷道：“那種女人，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
    “不，是我錯了。我要去找她——”淩寒羽掙紮著站起，卻一次次的跌倒。
    那人冷眼旁觀。
    淩寒羽似是沒力氣了，癱坐在地上，大聲喘息。
    “你既愛的是那賤女人，為何要對另一個女人那樣好？”那人終於說話了，眼中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我——”淩寒羽終究無法解釋。
    “便是家族逼迫嗎？”那人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與悲涼。
    淩寒羽默然無語，似是默認。
    “你站的起來嗎？”那人冷淡的問了一句，卻是伸出了雙手。
    淩寒羽似是恐懼，不敢伸過手去。那人的嘴角似抽動了一下，終於還是將他扶了起來。
    淩寒羽正抗拒，卻是無濟於事。
    “告訴我，淩寒羽在哪裏？”那人頭也不回，顯然對身後的人早已沒了戒備之心。
    “便在這裏——”
    無法言喻的速度，刺入了最不可能的部位，正是菀兒留下的毒刃。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這兵家要道，他又怎會不知？
    但卻隻是刺入了僅僅一寸的地方，有傷，卻也不過是輕傷，似是給那人撓癢一般，怎可能致命？
    淩寒羽卻已沒了力氣，但還是硬撐著不倒下。便是為了尊嚴。
    那人回過頭來，把玩著那一道匕首，看著他，神色複雜。
    “龍虎寨的二當家，我淩寒羽可讓你失望了不成？”他帶著笑，流著血，昂首，驕傲的說道。
    那人冷冷地道：“現在，你仍是死路一條。”
    淩寒羽苦笑，他也不知，自己這般費勁心機的堅持是為了什麼？最後的結局，是變不了的。
    那人道：“沒想到統率三軍、戰無不勝的少將軍竟隻是在耍小孩脾氣。”
    淩寒羽沉默，不再答話。
    “剛才，你隻需隨手指個方向，便可以活命。但你卻為一時意氣，錯過了這大好的機會，現在想必非常後悔吧。”那人的語氣中帶著譏誚，似在諷刺著他。
    淩寒羽昂頭，分明已沒有了力氣，此刻卻能高聲道：“我不後悔，我寧死——也不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
    那人一呆，沒想到會從他的口裏聽到這種話。
    他已虛弱不堪，卻堅決不倒。
    “好。就衝你這句話，我便留你幾日性命。”片刻之後，那人竟是脫口而出。
    淩寒羽眼中露出了疲倦，道：“你還是殺了我罷，這句失口之言，就當從未說過，也不算出爾反爾。”
    那人大笑，道：“不錯。我方才確是失言，但現在——卻很清醒的告訴你，我便要留住你的命。”
    淩寒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解。
    那人把匕首放入了懷裏，道：“下一次，我便會用它來取你的性命。”
    淩寒羽嘶聲道：“你殺了我，你現在就殺了我啊——誰要你的憐憫！”
    那人不理他，自顧自的遠去，道：“我叫逍遙子，記住我的名，我隨時會回來取你的性命！”
    淩寒羽終於到了下來，疲倦，什麼也顧不得了，隻想好好睡一覺。
    “莫睡，快醒醒，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擁抱，焦急的呼喊。
    淩寒羽費力的睜開眼，朦朧的身影，早已熟悉。
    “芳依——”他低低的喚了一聲，終於倒在了她的懷裏，不省人事。
    “你醒醒。”
    “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