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越來越衝動了。”馬芳依，也就是那個少女，一反剛才的恐懼，柔聲說道。
    淩寒羽抱著她，眼中盡是溺愛與溫柔。
    “放開我。”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些冷淡。
    淩寒羽隻是看著她，竟有種玩弄之色。
    馬芳依真的有些生氣了，努力的掙紮，嬌軀不斷地扭動，充滿無比的誘惑力。
    淩寒羽歎了一口氣，終於放開了她。馬芳依一躍，已如小鳥般輕快的落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帶我一起回去的。”馬芳依此刻像是對著情人的女孩，嫣然一笑，就足以顛倒眾生。
    淩寒羽道：“你還笑得出？”
    馬芳依點頭，笑道：“別人都怕你。我卻覺得你這人有趣的很。”
    淩寒羽隻有苦笑，卻讓繃緊了的弦鬆懈下來。也許隻有在她麵前，他才能放下冷漠的偽裝。
    馬芳依笑道：“你莫不是真想讓我把你這樣牽回去不成嗎？”
    淩寒羽隻得下馬來，看著馬芳依作弄的表情，似乎成了呆子。
    馬芳依道：“你說話啊。”
    “陪我走走，好嗎？”他這般淡淡的道。
    馬芳依顯得特別溫順，溫柔的道：“好。”
    淩寒羽歎了一口氣，攜起了她的手。
    兩人攜手而行，互相依偎，身後一匹紅色的馬知趣地跟著，好一幅羨煞旁人的恩愛場麵。
    然而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彼此的關係有多複雜，多微妙，甚至還包含著曾今撕心裂肺的痛。
    “你還記得這‘紅纓’嗎？”淩寒羽停下腳步，撫摸著她身上紅色的鬃毛。紅纓顯得特別溫順，甚至用頭來湊他的手，好似也在表示著安慰。
    “記得。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禮，也是最好的一份——”馬芳依雖還在笑，但已帶了些辛酸，還有昔日痛苦中的片刻歡樂。
    淩寒羽忽然笑了，輕輕的念道：“馬兒馬兒快快跑，馬兒馬兒莫吃草，一跑跑到雁門關，回到家裏真是好。”
    他眼中出現了懷念，似乎看到了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孩騎馬慢行，一路上嬉戲玩鬧。
    馬芳依似已癡了，但臉上片刻的歡樂之後，卻顯示出了痛苦與糾結。
    “後來，我們終於到了這裏，你還說——”淩寒羽緩緩說道，臉上洋溢著回憶的喜悅，那一段意外的旅程，才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求你莫要再說了！莫要再說了——”馬芳依失魂落魄的重複著。
    “好，我不說便是。”淩寒羽很幹脆的說道，毫不糾纏，看著她痛苦的神色，複雜的感覺一齊湧上心頭。
    馬芳依點頭道：“不說便好。”
    “不說，就真的能忘得了嗎？”他有些自嘲的說道，聲音很小，但沒想到還是被她聽見了。
    馬芳依淒然笑道：“忘得了，自然是忘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這樣的惡人，就算被人千刀萬剮，我也不會同情你。”她雖是這樣說著，眼中的痛苦卻已出賣了她。
    淩寒羽忽然冷冷地道：“你以為這樣騙得了誰？”
    馬芳依叫道：“不要你管！你懂什麼？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為何偏偏要來——”
    淩寒羽不由分說的抱住她，熾熱的唇，即將融化的心。
    馬芳依似呆住了，忘了反抗，隻是任由他這般吻著。
    他顯得陶醉，事實上卻偏偏有著痛苦和猶豫。
    她似是痛苦，但心底卻是掠過了一絲欣喜。
    “芳依，以後莫要做這樣的傻事了，好嗎？”他猶豫了很久，才有些溫柔的說道。
    他叫她什麼？
    芳依——，好親密的名，有多久，兩個人沒有這樣親密過了？
    她喃喃的道：“你竟肯原諒我嗎？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他如夜空一樣神秘、苦澀的笑使她不忍說下去，他的臉上，有許多複雜的情緒，顯得深邃而不可捉摸。
    “除了你，還有誰能這麼了解我，能想出這樣完美的計劃？”淩寒羽明明在笑，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馬芳依的眼圈似已紅了，低頭不再說話。
    冷夜荒郊，柔情糾纏，這是一幅怎樣動人的場麵？
    淩寒羽忍不住說道：“千金易逢，紅顏難求，我又怎會為了怪你呢？”
    馬芳依抬起了頭，眼中卻是冷靜，淩寒羽已在歎氣。隻聽見馬芳依冷冷地道：“你莫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感到內疚，這不可能，我不會再上當了。”
    淩寒羽似笑了一聲，眼中掠過孤獨與無奈，他的聲音比她來得更冷，“我知道是有用的，你的眼神已出賣了你，你正在痛苦。傷心，對不對？”
    馬芳依的眼神果然淩厲了些，但還是掩不住悲傷。
    淩寒羽卻已冷漠，道：“你傷心吧，你越是痛苦，我就越高興，我離開後，你一定會痛哭起來，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對不對？”
    馬芳依咬緊了唇，強忍住眼眶中的淚。
    淩寒羽道：“可現在我卻得走了，我可不願讓馬順早到一步，讓他在父親麵前說些壞話。”
    一恍神間，他已縱馬遠去，留下她孤單的一個人在這裏。
    人影遠去，似在諷刺著她的悲哀。
    馬芳依竟不想流淚了，她對自己說道：“這才是他，永遠的無情，沒有任何人他是在乎的。所以，你才會要毀去他的榮耀，是這樣，就隻是這樣而已。”
    她努力的說服著自己，最後臉上竟露出了歡愉的笑，好像小孩在欣賞惡作劇一樣。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這般痛？
    難道在他麵前，他永遠隻是輸嗎？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相認不久的“哥哥”
    那個驕橫的年輕將官，帶著無邊的傲氣，在他的麵前，卻還是賤如螻蟻。
    馬順，也就是父親，想必是恨死淩寒羽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頭會有竊喜呢？
    是因為，可以獨享父親的關愛嗎？
    她忽然大笑，天地震動。
    然後，她不顧一切的，飛奔回家。
    趕在他之前，救下父親。
    因為他——是不會輕饒得罪他的人的。
    連她——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