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月色稀薄了許多，天邊泛起胭脂點點紅暈。
    那個叫宮念銘的傻瓜在床上思來想去，輾轉難眠。
    這一切都太蹊蹺了，那個趙普九難不成跟政府樓下的地道有關？想到這裏，宮念銘再也忍不下去，強烈的好奇心一向是他的死穴。、
    他踩了拖鞋，裹著軍大衣，一陣風似的，穿梭在風雪裏。
    淩晨4點，‘藏春閣’正屋裏掛著的洋鍾咣當咣當的揚聲四下。
    金屬的嘶鳴聲割裂晨曦的靜謐。
    宮念銘的確是個傻瓜，因為沒有人敢在冷晨四點來叨擾九哥的好夢。
    這個傻瓜在觸碰那建築金光閃閃的大銅環時，也曾猶豫一二。
    最終，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怯意。
    威武的紅褐色大門吱呀一聲開啟，阿琪，一隻看門狗，提溜著煤油燈，一臉怒意：“誰呀，這麼不知趣，吵醒了九哥有你好看的。”
    “我有要事要見九哥，非常重要的事。”宮念銘腦袋裏此刻亂極了，他無從思量這件事的後果，隻想快點見到趙普九，然後再義正言辭的質問他，當然要趁他還有這個勇氣。
    那小廝厭惡的盯了他一眼，顯然認清了來者不過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小弟：“你個小混子能有什麼要緊的事，等九哥醒了我自會請示，至於九哥會不會接見你，就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說著就要關門。
    “去你媽的，還‘接見’，真當自己是國家領袖呢？！”宮念銘這頭蠢驢最終被激起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絲戾氣。
    他一手掐了那門縫裏看人的狗脖子，一腳踹開大門，銅門的轟鳴聲震得耳朵嘶嘶的疼。
    小廝一麵被迫隨他倒退著往院落深處走，一麵驚恐的大叫：“快來人啊，宮念銘殺人啦，殺人啦！！！”
    不出三秒，一幫彪形大漢訓練有素的包抄上來，頗有紫禁城禁衛軍的架勢，他娘的，蠢驢心裏暗叫不好，趙普九這廝真不是個好惹的貨色。
    他趕緊拿出殺手鐧，一個憨憨的傻笑：“各位哥哥們，我是來找九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他對著人群掃射一番，他的那群結義‘哥哥’們並不在列。
    這代表在這群混子裏麵，他的頭銜最大，好歹他也是跟九哥他們結拜過的，而這群慫玩意充其量不過是群排不上號的走狗。
    “操，你們群小癟獨子，不好好擦亮你們的狗眼，知道我是誰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混在人堆裏出聲：“你是誰啊？”
    “我是趙普九的六弟，我們是拜過把子的親兄弟！”
    “是嘛，我怎麼沒聽九哥提起過？”清冷的聲音帶了絲戲謔的笑意。
    “操，你哪個混蛋，敢質疑我和九哥的情義？敢不敢報上名來？”
    “我嗎？”
    “當然是你這個蠢豬，你以為我說誰呢？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啊，是不是叫驢給踢了。”宮念銘這隻蠢驢叫囂的很歡實，他很久沒罵人罵的這麼痛快了，尤其是在馬俊與他撕破臉皮之後，罵人格外的帶勁。
    幸虧夜色尚濃得很，他見不到那群彪形大漢一溜的駭人撲克臉。
    “宮念銘，你是不是睡昏頭了，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這聲音在寂靜的淩晨格外森冷，像把刀子劃在冰棱上，泛著似叫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蠢驢終於幡然醒悟，這個混在人堆裏與他隔空喊話的人渣就是——趙普九！
    趙普九邁著他格外修長的美腿，挺著他傲人的身姿，優雅從容的步步逼近那頭滿臉癡像的蠢驢。
    “好一張淩厲的刀子嘴，什麼鬼話都敢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九哥自上而下對他俯視一番，透著開衩的棉衣襟，發現這家夥在軍大衣之下居然是具光溜溜的軀體。
    “九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當初是不是你非要和我結拜？我的確是你六弟吧？幹嘛對我這麼疏遠。”他滿臉諂媚的笑，心想，你個鬼東西，明明是你求著我非得叫我做你的小弟，現在怎麼又擺出這麼一副嘴臉，難不成你隊伍壯大了就不需要我這種‘亡命之徒’了？
    趙普九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灰藍色的眼眸散著絲邪氣：“當然，你確實是我六弟，既然六弟來找九哥，我豈有怠慢自家兄弟之理？”
    說著纖長白皙的手不甘不願的從長袍裏伸出，冷空氣叫他不自主的瑟縮一下：“六弟，還請室內一談。”
    宮念銘邁進正屋，毫不客氣的墩坐在長條沙發上，趙普九研磨咖啡豆的手頓了一下，嘴角噙了絲冷意。
    這個宅子裏還沒有誰敢坐那個沙發，連冷月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