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情深似夢 62 內心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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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總算結束了!
離開洗手間,安德烈往化妝間走去,琢磨著無名也該卸完妝了。
推開化妝間的門,安德烈皺起眉頭,之前熱鬧的化妝間內,此刻好安靜,化妝師、造型師、導播、策劃人、主持人、薇薇安、海倫等人,都不在了,卻多了一個之前沒有的人——海瑟薇女士,他的母親。
一把年紀還做少女打扮的母親,正站在無名身邊,低聲說著什麼,見到他,立刻閉起了嘴。
“科林,你剛才的表現實在太棒了!”母親走了過來,臉上燦爛的笑容就像人造的鮮花,虛假的一眼就看透,“從小到大,我邀請你參加節目,邀請了無數次,都被你拒絕,今天你居然主動出席訪談,真是讓我這個做媽媽的,嫉妒愛的魔力!”
笑容雖然虛假,但,言辭卻是真心話,安德烈在心裏冷笑,更慶幸自己並沒有遺傳她那一顆簡單的頭腦。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母親單手捂著胸口,一副悲情女主角的模樣,說:“哪個媽媽不希望自己兒子好?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才能開心快樂,那麼,媽媽也不再為難你們。”
“謝謝你,媽媽。”安德烈禮貌的說。
“哎呀,兩母子哪裏需要道謝,真是見外!”母親立刻拋開悲劇女主角的戲份,輕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有空就回家住吧,別打擾朋友了,你父親也不過嘴硬心軟,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回家。”
“我知道了。”安德烈平靜的說。
“知道不夠的,還要做到才行。”扮完慈母,又開始演嚴厲的母親,不過,很快又變得開明如朋友關係,“嗬嗬,我也不說太多惹你煩膩,我走了,不妨礙你們兩好好溝通。”說完,就爽快的離去,留下一室安靜。
“無名,我母親對你說了些什麼?”安德烈快步到無名身邊,關切的問。
無名坐在椅子裏,笑著仰望他緊張的模樣,輕快的說:“就跟你剛才聽到的一樣啊,她說不再阻止我們在一起。”
“真的?”安德烈抓住他的雙肩,不太相信的盯著他的眼睛。
“什麼真的假的?”無名不悅的微微蹙眉,仿佛因他的質疑而生氣,不過,他並沒有移開視線,褐色眸子坦蕩蕩的直視著他,“我有必要為這種小事撒謊嗎?你太多疑了,安烈學長。”
“……”多疑嗎?
安德烈沉默了,無名在撒謊,他知道。
一般人撒謊都會避免目光接觸,但,無名不同,他很高明,他撒謊的時候目光從來都不會動搖,態度甚至比平常說真話時更自然率直,即使用測謊儀測他身體的各種機能,也不會發現任何異狀吧。
不過,他就是知道他在撒謊,因為,在過去的一個月裏,他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追隨著他,為了分清他哪時在撒謊,哪時在說真話,他做了不下百次的實驗。
‘你喜歡蘋果汁,還是橙汁?’‘要茶,還是咖啡?’‘梨花雨漂亮嗎?’‘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書?’‘陪我數星星,好不好?’‘這個是空運來的牛肉,味道如何?’……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不經意的詢問,記錄他喜好的同時,也掌握了他各種神情的微妙變化,以及他自己都不曾覺察的小動作。
無論是多麼高明的撒謊者,在撒謊時,都會流露出撒謊的信息,隻要捉摸到其行為模式的規律,就能分辨真偽……
可是,好累!
安德烈張開雙臂,擁抱心愛的人,這個人是他今生最後的愛人,可是,他不確定對方是否跟自己一樣,抱著不離不棄、相濡以沫、白頭偕老的覺悟。
“安烈學長,你怎麼了?”疑惑的聲音從腹部傳上來,因為坐著的關係,無名的臉正貼著他的肚子。
“噓,別做聲,別動,就讓我這麼抱一抱。”
想大吵,想大鬧,想要指著無名的鼻子,大聲怒吼——不要再對我撒謊!
可是,恐懼使他隻能溫柔,竭盡全力的溫柔,因為,他怕一丁點輕微的暴戾,就會打碎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幸福。
回不去了,他回不去那個即使被無名說‘不喜歡’,也能堅強微笑的安德烈,他灑脫不起來了,現在的他變得貪心,變得膽小。
驚弓之鳥,隻要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就會緊張兮兮的如臨大敵。
愛,開始的時候,明明是甜的,可是,為什麼會隨著愛的增加,越濃越苦?
即使十幾分鍾前,確認了無名對自己的愛意,但,隻要一鬆手,心就慌了,一旦感受不到他的氣息,神就亂了,他不在自己的視線裏,心神就都散了。
即使現在緊緊的擁抱,他也擔心擁抱的會不會是一場夢……
憂慮,像個黑洞,在一點一點的吞噬著他的心,把他心中的亮光啃掉,轉化成名為恐懼的黑暗。
安德烈閉起了雙眼,他恨自己視力太好,為什麼不瞎一點,那麼,剛才進門時,他就不會看到無名的手指飛快地把某樣東西塞進褲袋中。
“無名,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安德烈睜開眼,鬆開雙臂,再次看向無名的臉。
“有。”無名微笑著,說。
“是什麼?”原來隻要追問,他還是會告訴我!
安德烈忍不住歡喜的笑了起來,覺得前一刻顧慮重重的自己好可笑。
“100萬的酬勞到手了,我們中午是不是可以吃一頓好的?”
無名的笑容很可愛,孩子氣的天真爛漫,不是偽裝,是真實的表情,可是,安德烈卻覺得自己的心髒猛然緊縮,快喘不過氣來。
“我們一起去吃海鮮,好不好?”無名站了起來,拉著他的手。
“好。”安德烈微笑,溫柔地微笑,用力地溫柔微笑。
無名發自內心的笑容,就是他的光,可是,這曾經照亮他靈魂的光,卻逐漸不敵他內心的黑洞。
黑暗在蔓延,安德烈不知自己比較害怕無名突然離開,還是更害怕站在崩潰臨界點,不知何時會失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