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之顏色人之淚(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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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林佐穆帶了琴,駕車到了山上。
    妖妖的桃瓣撒落在地上,像極了卦象,明德不敢看得太仔細。因為,不禁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桃花,似乎那是一場變幻的凶相,所以再也不敢去看。桃,你會取笑我嗎?我不敢不看,更是不敢去深究,是因為自己不敢相信吧。
    林佐穆取出琴的時候,明德又驚喜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記得你上次說過,這裏是很適合撫琴的,我沒記錯吧?”又獻寶似的把琴遞過來。是啊,一年前,整整的一年。那時候,明德說這裏適合撫琴說戲,林佐穆便說“那下一次我們來的時候帶上琴”就這樣,定下了這樣約定。後來,林佐穆說桃花是最配明德的。後來,林佐穆擾亂了桃花,說要送他桃花紛飛。後來,林佐穆說要陪他罪孽深重。後來……太多的後來……
    明德接過林佐穆遞來的琴,緩緩坐在桃花裏。盤著腿,把琴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的揚起手,沉音震空寂。挑輕弦,剔嘈雜,柔柔的琴音四處流動,如夏日的溪水一般,輕輕的低語。明德的左手無力,有些音符在他的手下變了調,更是婉轉動聽。林佐穆坐在他的前側,認真的看著眼前的明德。桃花雨下的明德,垂在額前的青絲隨著清風微動。寬袖輕揚,明德永遠是清風一樣的模樣,不似林佐穆那樣的菱角分明,明德美得那樣極致,淡得那樣不食煙火。
    明德像誦經一樣虔誠,桃花呀桃花,你能聽見的吧?那卦象,或許不是真的,隻是你開玩笑的是嗎?待到明德一曲奏玩之後,林佐穆也跟著回過神來。他小心的抱著手中的琴,緩緩的躺下,躺在一地的桃花上。林佐穆笑了,他似乎很喜歡這樣躺著的,在屋頂上,在雪地裏,在田埂之上。林佐穆也沒有提醒他地上涼,也是輕輕的躺在他的身旁。如此,甚好,至少,他可以想象,他們現在是同床共枕。
    明德抱著琴側著身子躺著,林佐穆與他麵對麵躺在一旁。遠遠的看見,滿地的桃花裏,他和他,花瓣不住的一直灑落,像是要蓋住他們的身子來幫著他們避寒。
    明德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像一個孩子,時而磨砂著手上的琴,時而把弄著落在身上的桃瓣。輕輕的撐起身子,他的頭發那樣柔順,方才枕在地上,這一起身,頭繩結鬆開,墨色的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灑開來垂在地上。明德也沒有顧得上,撐起身子又小心的放好長琴。
    林佐穆眼見著他起身來,齊腰的長發披撒在腰背上,隨風輕揚。不知何時,長鞭已經在明德手上。如輕舞一般的動作,明德手上的長鞭已經纏上了高高的桃枝丫,手上使力拉扯了幾下,試探長鞭纏得穩不穩。林佐穆已然知道他是想要做什麼了,林佐穆躍身而上,先於明德落在了最高的那株枝丫上。朝著明德笑了一笑,他甚至不必詢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忙,他知道,他可以的。他沒有忘他是獨孤老人的弟子,他十餘歲就上得了戰場,能拿捏朝堂政策,明德就是那樣一個人,荏弱卻強大。隻要他想要,沒人能過傷害得了他,隻是,他似乎從來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從來都把活著當做任務。
    明德手上使力,已然落在了林佐穆身旁。又是輕輕的坐下,在這株最高的桃枝丫上,兩腳垂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像一個得到甜頭的任性小孩。他說“這裏好高的,甚至可以看見山下”他看著山下的小鎮,看著山腰的小路“畫板呢?”退卻了往常的冷漠,這樣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是嗎?
    林佐穆看著明德早就看呆了,哪裏還聽得見他問什麼“什麼?”他著實沒有想到明德會這樣問。
    明德暗下了臉色“還以為你是變戲法的,我想到什麼,你就可以變出什麼來,原來也不是這樣的呀”林佐穆嗤嗤的笑了,現在他眼前的哪裏是個抬眼間就可以拿人生死的將軍或者朝臣尊敬畏懼的太子?小傻瓜,林佐穆近乎寵溺的語氣“這日沒有帶,我們明日過來的時候把畫板帶來,成不?”
    明德嘟囔著也是別無他法,仍是收回了眼色,看著遠處。“我們會待很久嗎?”明德問他。林佐穆近乎狂喜,這幾日到了哪裏明德也是順從的跟著,從來沒有提出異議,他在我們會待很久嗎?明德,任何一個細節,林佐穆都不會放過,他會把他無限放大成希望。“你想待多久?”我想待多久就可以嗎?“我想待上一生呢?”明德歪著頭看他。
    “既然你想,那我們便可在這裏留上一生”是嗎?隻要我想,我們真的可以在這裏留上一生的時間,可是那卦象上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在說謊還是宿命在說謊?又或者,那場血腥是在這裏?一切都是那樣的模糊,明德看不清楚。這卦裏有自己,所以他無法完整的解出來。不想了,也不看了,古書上說強行解自己的卦象是要折壽的,也改變不了。索性不看地上的桃花了,一直盯著遠處“今日我們也是歇在寺中?”
    林佐穆點著頭“你能想到更好的歇腳的地方嗎?”明德又輕輕的揚起嘴角,果然,你還是沒有認真說。你說隻要我想,就可以一直待在這裏,看著桃花,伴青山,可是這裏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如何在這裏待上一生?難不成要一直宿歇在寺裏?
    來到寺裏的時候,暗灰色的帷幕緩緩的自天而下。還是老方丈引了他們進房間。林佐穆和明德跟著老方丈往房間的方向走去,林佐穆問道“方丈可是還記得我們的?”老方丈揚起嘴角“沒有費力去記住,哪裏就有忘記?兩位施主也是與佛有緣的人。”林佐穆嘻嘻的笑了,小聲嘀咕道“明德,方丈莫不是要招我們做弟子?剛好,也是想在這山上久留的”林佐穆一句玩笑話,明德卻當了真。
    這劫難,想要避過,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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