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染天下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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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城因北臨淮水,不利進攻,東楚在邵陽洲兩岸搭起了連接淮水南北兩岸的跨河長橋。”陳慶之陳述著現下的事實。
“北魏軍以車子載運大量泥土,欲填平圍繞鍾離城四周的溝塹”
明德緩了一緩,似乎是累極了,即使是佯裝的很好,林佐穆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微微喘著氣,便是接著他的話說到“利用衝車撞擊城壁,再以車輪戰法連續猛攻,這樣的戰術直接,收效好”
“也不知道那方是誰在帶兵”
其實現在的情勢雖然是剛剛勝了一仗,但是即使明德下令城內守軍頑強的反擊,及時以泥土敷填損壞的城壁,也隻能是一時間導致魏軍死傷上萬仍無法占上風,這樣長久的戰役對於我方兵力薄弱是很不利的,戰況遂漸趨於著。
第二日,即使是加上韋睿和俞藥即將帶來的兵力卻也是不及五萬,現在隻能靠時機、戰術、人心。
韋睿軍在接獲消息後,立刻火速發兵,林佐穆離開南梁的營帳,在途中與韋睿的軍隊彙合。指揮韋睿的大軍通過鍾離城西南方的大澤,與俞藥會合,乘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達邵陽洲另一端。
全軍在林佐穆的規劃下,僅花一夜時間,便在該地築起一座營壘,與東楚大營相距僅百餘步。同時林佐穆派人潛渡淮水,通知明德此地按計劃完好進行,眾人接獲此報,盡皆士氣大振。
雖然東楚針對邵陽洲上的梁軍主營發動攻勢,但皆被林佐穆的巧妙戰術所擊退,東楚將領因此負傷。我軍士氣大振。
期間,梁軍每派牧人至淮水北岸割運糧草,皆被駐於北岸的東楚軍派兵擄掠,佐穆便派出千餘人在北岸修築城壘,與魏軍相峙,並抽出俞藥據守此城。俞藥除了確保梁軍糧草無虞外,也切斷了東楚軍的補給通道。
林佐穆趁勢頭,乘坐戰艦對兩座橋梁發動火攻之計。
是時,淮水暴漲達七尺,林佐穆、韋睿乘機以水軍對魏軍發動攻勢,用載滿油料和草料的小船焚毀了兩座橋梁,魏軍頓時潰敗,東楚軍投水而死者及被殺者各達七餘萬,明德也是趁著勢頭對東楚發出進攻,林佐穆那方做了部署,戰功赫赫,這方的敵軍自然也是力量大減,明德依仗著三萬的兵力部署對敵。
陳慶之借著林佐穆搭建的橋,繞到營壘,從敵後進攻,元顥正麵對敵。
他依然是銀色頭盔,遮住了大半個臉,但是他站在鍾離的城頭
“這一次,我一樣幫你收回鍾離,我說到做到,你沒有必要出去廝殺的”林佐穆走的時候說。
他再也不想要他再上戰場,屍遍滿地,暗色血城,硝煙火海,他不想讓他承受這一切,也是不該他承受的
“相信我!”他想要伸手握住他顫抖的雙手,給他力量,他知道他是不適合戰場的,可是,誰先越雷池一步,誰就會萬劫不複。
“就是,你不去了”元顥也在一旁說著“戰場上你去做什麼?你身子還沒完全好,你這樣別再戰場上拖累了別人”
林佐穆瞪了他一眼。其實元顥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在城頭,眼見著城下一遍廝殺,哪裏還能當自己是個局外人?血滿天下,誰還幹淨得了?他隻是緩緩的摘下了銀盔,看清楚這樣一副麵貌了嗎?就是這樣一個樣貌害了城下的人,要懲罰就懲罰這樣一副麵貌。這樣倒是像把全部的責任往自己的身上去攬,城下廝殺不停,哀鴻遍野。
元顥帶著他的騎兵直搗,陳慶之帶兵深入敵後,林佐穆擒拿了東楚主帥,最後的最後元顥生擒五萬人。東楚軍陣亡將士遍布淮水百餘裏,大梁大獲全勝。
林佐穆又是派了俞藥和韋睿善後,自己一個人駕著千尋回來,遠遠的他恍惚看見他站在城頭,有多少次,他想要覆了一切,再也不讓那人踏進這戰場半步,可是上天賜了那人經世之才來做什麼?
上天賜了他一切,睿智、決策千裏,當就是賜了天下太平,天下無罪,殊不知把一切的罪名都加在他的身上。他受不起的,再強大的人也會受不起的,它卻硬是把他拉進自己的軌道。
他還會在城頭等著的是嗎?再不會讓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要是必須要讓他做些什麼,那便我替他做了,有何不可?
尹清也是在城頭等著“現下大勝,你也不去做安排?”
明德懶懶的說到“陳將軍會處理的”
“那你也不管我?都勝了,還留在城頭做什麼?冉淩沒有跟你說這裏風大?”元顥的戰袍染滿了鮮血,那樣的醒目,他說過他喜歡這樣的血,他喜歡這樣的戰功,元顥和其他文人不同,既有文人的才情,也有將軍的豪情。
冉淩是很羨慕他這樣的豁達的,他多麼希望他的少爺也是這樣一個豁達的人,將軍可做,才情橫溢。這樣自己也會少受一些罪。
明德轉身見了元顥走來“你該回北魏了”。
元顥裝作一副很受傷的樣子“這打了勝仗,你就急著趕我離開?”
明德也知道這次回去元顥定是不好受的,大梁和北魏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
元顥見著他一副擔憂的樣子,便是扯開了嘴臉“別擔心了,其實皇帝不知道我帶著我的兵出來的”
“鍾離和東楚的動靜那樣大,你相信北魏會不知道?”
“他會知道是我的兵嗎?不會的”一時間都沉默了,此時的沉默又是為了誰?如果是知道了呢?知道了又會怎樣?
“沒事的,北魏的江山沒有祖輩的努力是不會到現在的,我世襲了父輩的官職,此前立下了赫赫戰功,即使是知道了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你不用太擔心”
明明是自欺欺人,還是那樣認真,沒人會相信的,隻是都佯裝著相信了。
“現在就走嗎?”
“我是來邀功的,你又要趕我走?”
明德笑了一笑“你要什麼?”
“走吧,下去,這裏風太大,你身子還沒有好利索”
明德有些猶豫
“我都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明德才跟了下去,這倒是像最後一次離別,旌旗刺傷了眼睛。
尹清見著他們下去,依然是望著遠處,這次他回來,第一個看見的會是我,不是嗎?她太認真,害怕錯過看見他的戰馬,認真到她不知道嵐清儀翩然的衣袂,在城頭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