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躲。
    林雨澤的衝勢太猛，縱然躲開，隻會更加激怒他從而讓後果更加嚴重。
    夜祁的冰雪長劍指在身前，眼中堅定。
    凝聚在他腳邊的冰晶轟然碎裂，夜祁提劍迎上了林雨澤！
    沒有了強大靈力的壓迫，所有人都鬆口氣，抬頭看著這最後一擊。
    他們相距很遠，但是速度很快，可就在兩柄長劍距離不過五米之時。林雨澤眼中滿滿的藍、紫色褪去，恢複了月白的眼白、圓圓的瞳孔，眼中清明的一瞬間，兩人的長劍已然在了眼前。
    ‘嗤——’
    血染紅了世界，兩隻靈獸悲鳴一聲被收入結界。
    溫熱的血，仿佛沒有窮盡一樣從兩人撞在一起的胸腹上汩汩流出。林雨澤和夜祁麵對麵，鼻息間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林雨澤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可太近的距離已然讓他的視線失焦，他看不清夜祁的臉。
    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仿佛隻是頭腦一陣眩暈，再清醒的時候，便是現在的情景。
    “為什麼……”林雨澤聽見自己的聲音幹澀仿若凋零的枯葉。
    夜祁卻笑了，他伸出手，擁抱住了林雨澤——哪怕這隻會讓那柄炎劍再刺入深一些。剛才，就在劍尖交錯的瞬間，夜祁散去了手中的冰雪長劍。他看到了林雨澤清醒後的眼，還有那滿眼的震驚，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死而無憾。
    夜祁的嘴角溢出了血跡，他的頭靠在林雨澤的耳邊，如同以前他做過無數次的一樣，低聲細語：“因為，我要你活。”
    林雨澤鼻頭一酸，這算什麼？你要的不是天下嗎？當初你為了天下可以把我扔到百萬妖獸大軍之中生死不顧，為了天下你可以把我們的感情束之高閣，那麼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我不懂，夜祁，我不懂！
    “以前，是我被蒙了心眼、負了你。那麼這一次換我來，縱然刀山火海、千難萬阻，我也會走到你的身邊，我不奢求你一如從前的愛念，我隻求你，再信我一次。”
    夜祁的聲音很輕，他是神族，但是，神族也不過是靈力超強的凡人罷，他們都會死。林雨澤的劍刺穿了夜祁的胃，這是他再強的愈合力，也無法瞬間修補破損的髒器。他幾乎快沒有力氣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林雨澤聽著夜祁越來越輕的聲音，那麼溫柔的訴說，那麼卑微的姿態，一點也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林雨澤以為他早已對這份感情失望透頂、一切都已經沉寂。
    但是現在，他卻淚流滿麵！
    “我會變成那個醜醜的、會護著你的夜祁，你可以囂張地扯我的頭發，也可以隨意耍性子……”
    林雨澤知道，夜祁說的是他畫的漫畫，畫的時候那快樂心情他還能清晰想起——原來以為已經忘記的，卻連點滴都這樣清晰。
    臉頰微涼，是夜祁開始失溫的手。手指劃過他濕漉的臉，夜祁身體一顫，用力直起身體，看到了林雨澤潮紅的眼。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雨澤哭，記憶中，林雨澤永遠是帶著坦蕩磊落的快樂笑容。但是夜祁卻笑了，他的指尖已經因失血而麻木，可他依然能感覺到那淚水滾燙的溫度——這是林雨澤為他落的淚。
    “這就夠了。”宛若歎息。
    “我不會死的，我發誓。所以，你要等我。”
    話落，夜祁拚盡全力推開林雨澤，炎劍從他的身體中滑出。他整個人從高空墜落下去，鮮紅的血在空中劃出一條紅色傷痕。如同斷翅的鷹。
    林雨澤心頭一痛，他猛地衝過去，卻在腳步剛抬起的一瞬間，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玉兔帶著靈衛接住夜祁，看著突然出現的冷清寒，再看看他懷中暈倒的林雨澤。轉身，禦風而去。冷清寒沒有追——他的遊戲，不能這樣簡單就結束。
    他狂肆一笑，貪狼破空而出，瘋狂地廝殺群龍無首的荒儀大軍。慘叫聲不絕於耳……
    冷清寒低頭看著懷裏淚跡未幹的人，眼中陰霾：“你不該為他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