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怦然心動
    隔天，夜祁就帶著林雨澤啟程了。兩人孑然一身，孑然的意思是他們沒有錢。
    “你說你帶我去，所以你要照顧好我。照顧好的意思是吃好住好玩好！”
    夜祁腳步輕鬆，仿若之前那三個時辰的跋涉都是浮雲。
    “我說照顧好，是你不缺手缺腳，完好無損地到達齊洛。”
    林雨澤跟在夜祁身後五步遠，氣喘籲籲地掐著腰艱難呼吸。聽了這話忍不住指著夜祁罵道：“我操，那你倒是等等我啊！”
    “是你自己太慢。”
    “……”他已經用上禦風術了。
    林雨澤心一橫，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走了。隔了一分鍾，夜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聽聞這山中有嗜血妖獸出沒……”
    “等等我！”
    好不容易走到了下山路，遠遠能看見一個城鎮的影子，那座鎮子傍著一條特寬的江。聽夜祁說，這是生命之河的分支——漠河的一個小國的邊界。
    漠河就是林雨澤看到的那條特寬的江，他估摸了一下，這寬度大概是瀘沽湖的寬度。倒是山清水秀，河邊都是花團錦簇，十分陶冶人心。
    而林雨澤他們待的這座山應該是邊界的三不管地段——在人族大陸有很多類似公海的地段。一般都是人跡罕至、危險重重，又或者是妖魔為患。
    “喂，你聽。”林雨澤似乎聽到了呼救聲。
    夜祁早就聽見了那些聲音，看見某人正側著耳朵往完全相反的方向瞅。好心提點：“這邊。”
    林雨澤也顧不得尷尬，神色焦急地往那邊跑去。
    在一片矮灌木後，三隻頭帶利角的狼形妖獸圍著幾個半大孩子。小些的嚇得躲在大的懷裏抽泣。不遠處還有兩具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林雨澤和夜祁一出現，妖獸就改變了陣型，一字排開齜牙咧嘴地對著夜祁低咆。
    林雨澤見目標不是他，於是壯著膽子往旁邊挪了一步，再一步，安全範圍後，那些妖獸果然沒有理他。林雨澤頓時鬆口氣，對那些孩子招招手：“都蹲著，別癱坐在地上，我喊‘一二三’你們就跑啊。”
    孩子們點了點頭，都顫巍巍地蹲了起來。
    林雨澤又轉頭對夜祁低聲說：“我喊‘一二三’你就攻擊啊。”
    夜祁：“……”
    “一、二、三！”最後一個三，林雨澤吼得撕心裂肺，那幾個孩子還算勇敢，都衝了出去，上了不遠處的下山小道，一溜煙沒了影。
    林雨澤伸出作迎接狀的手落了空，僵了那麼幾秒。
    見獵物跑了，妖獸卻沒有去追，而是低著身體對夜祁咆哮。夜祁表情悠哉，安靜地站著。這樣死寂的對峙持續了三分鍾後。妖獸的咆哮聲越來越弱，最後，它們就扯了一邊的屍體倒退著進了林子裏。
    那被拖著的屍體脖子斷了，在尚有落葉的地上拖出了一道血跡斑駁的痕跡。
    林雨澤扭過頭閉了閉眼，有些不忍去看。
    在下山的路上，林雨澤異常沉默。
    夜祁想了想，問：“你在怪我沒有搶回那兩具屍體？”
    林雨澤眉頭一皺，搖頭：“以前上課看到的屍體都是擺在講台上，被當做物品一樣來對待的。所以潛意識裏也沒有給他們賦上生命的概念。可今天看到那……就好像從上學那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明白了死亡的含義。”
    夜祁沒想到他會真的對自己說這些，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死亡是公平的，你若這樣感懷，以後上了戰場怎麼辦？”
    “戰場？”
    “你剛才可看見了那些孩子的衣著？”
    林雨澤想了想，那些孩子蓬頭垢麵，衣裳關節處和衣擺褲腿幾乎全部磨破，汙漬什麼的更不用說了，就像是一群小叫花子。
    看林雨澤的表情，夜祁就知道他沒看出來，於是說道。
    “他們看起來雖然像是奴隸乞丐，但是衣料卻是家境豐腴的百姓才買得起的。”
    “啊！他們被拐賣了？”
    “……”
    “靠近生命之河的國家幾乎都是忠誠的神的信徒，他們幾乎都是依附齊洛的。但是也有些靠近離國……近十年因為神諭，各地騷動不已，五個大國雖然按兵不動，但是這些依附的小國卻是戰亂不斷……”
    “你是說，他們是逃難的？”
    夜祁無比欣慰地給了林雨澤一個鼓勵的眼神：“沒錯。應該是從義烏國逃向林夏國的。林夏國是依附齊洛、信奉神的國家，國小，就成了一個大家庭。他們有一座城叫忘歸，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花草鋪街，十分美麗。從忘歸順漠河直下入海就能到三界灘，那裏繁華富饒，你能見到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
    林雨澤聽得新奇，一時間心神蕩漾恨不能立刻去忘歸和三界灘一睹風采。
    “你很了解？難道一國之主真的那麼清閑？”
    夜祁聞言一笑，幾分霸氣幾分堅定：“這個天下早晚是我的。如若我達成所願，一統天下，卻不見了這樣美麗的風景，那豈不是一大憾事？收複天下卻盡失人心，錦繡百川滿目瘡痍，那又有何用？”
    那一瞬間，男人逆光而站，下午的陽光隔著雲層透出幾絲金色將男人勾勒得如同天神，他屹立於天地之間，傲然睥睨萬物，就如同一切已在手中一般自信。
    那種自信是很吸引人的，夜祁就像是一個散發著誘人熱度的太陽，而林雨澤成了向日葵。
    心髒停跳一拍，然後兩倍的血液一同湧向血管，心跳的感覺如此強烈，仿若就要從胸口跳出來！
    林雨澤按著胸口，呼吸帶著緊張。
    怎麼會呢？他怎麼會對這樣一個流氓極品怦然心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