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緣  第三十一回一切為了弟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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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幾聲輕柔的敲門聲響起,他緩緩的回過頭——
    “進來。”
    “公子……”推門而入的是阿囝,一張芙蓉般的素麵幹淨而簡潔,沒有了刻意的掩飾,一張素麵上未施半點粉墨,也就沒了那傳聞中濃嗆得刺鼻的香氣。
    阿囝進門後還是微低著頭,目光直視著自己的腳尖。
    是她?果然是她!他早已經料到了她會來,所以他一直在等待。
    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依舊縈繞在心頭,麵前的她卻是今非昔比判若兩人,似乎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多年養成的那份自卑感,頭永遠都是低垂的,好像從來就沒有揚起過,除了——抓著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救她的那個所謂的弟弟時……
    兩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自己已經從青澀的年少兒郎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真正的男人,麝月是他的奴婢也是他房裏侍候的人,而這個丫頭——也已經從一隻醜陋的癩蛤蟆搖身一變成為了一隻美麗的鳳凰。
    是鳳凰嗎?看來不像,說是隻美麗的山間雉雞到是有些貼切——全無內涵、不會重生的百鳥之王就和隨手拾來的雉雞也沒什麼太大區別,更何況她還沒有那華麗的外表來裝點自己的不足。
    華麗嗎?如今看來她那塊已經消失的血斑倒是真真的掩去了她十幾年的風華,望梅山裏從來不收不留不養眼的人,她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到底是師傅慧眼識珠?還是誤打誤撞?他始終沒有想明白,或許這個答案也隻有當時讓自己過去傳話買下她的師傅可以解答。
    說起她臉上那塊醜陋的血斑——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隻是和了一次房,就可以令它消失?到底是巧合還是本該如此?這麼簡單的方法到底是師傅沒有想到?還是根本就不屑去想?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
    沒錯,被稱為‘神醫’的年輕男人就是當年丟下銀子對阿囝說‘我師傅買你了’的那個唇紅齒白的男孩——沁原秋——‘玉麵鬼醫’第三個愛徒,江湖人稱‘原秋公子’的望梅山三公子,如今他已經是風采卓姿的俊美青年了。
    “有事?”輕瞟一目,轉臉繼續對月,將整個後背留給了惴惴不安的人。
    “公子,求求您救救少爺……”阿囝抖瑟的啟口,麵對他,會讓她想起很多已經遠離卻擺脫不掉的過往,或許下一刻她將再次陷入那樣的困境中再也無法逃脫,可是為了弟弟,她隻能硬著頭皮來見他,因為她知道如果他救不了秦麟,那麼那個望梅山的主人一定能!更何況她不覺得這樣小的病可以難得到師從‘玉麵鬼醫’多年的他。
    “我已經說過了,他沒救了!”沁原秋冷冷的回答猶如曠世宏音,清冷而曠寂,傳入人耳心神俱寒。
    “公子,奴婢知道您有這個本事可以醫好少爺,奴婢求求您,您就大發慈悲救救他,求求您——”阿囝‘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拚命的往地上磕著頭。
    沁原秋回頭看她心中嗤笑——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百般作為不外乎是想給自己立個牌坊,實則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就像他的母親!
    “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定能救得了他?”毫無波瀾的發問,他倒想看看她能為她那個所謂的弟弟做些什麼。
    “我……”阿囝遲疑,她要如何回答?
    一雙腳出現在眼前,一隻手出現在視線內,力道輕柔的執起她被秦麟咬過的手臂,卷開那礙事的衣袖,露出被秦麟咬過的傷處,那裏隻餘了點點青紫和很淺很淺、淺到幾乎看不見的齒痕,感覺到傷處被指甲輕劃過的酥癢,阿囝身體輕顫。
    “其實想要把他那病根除了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我手裏缺了一味藥引,當初我和師兄協助師傅花了五年的時間練就了一個藥人,她身上那血可是世上難尋的良藥,配上各色草藥的搭配包醫百病,可惜啊——如今這藥人下落不明已然兩年有餘。”
    執起的手臂被放開,耳畔傳入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陰陽頓挫,阿囝低垂著頭更看不見沁原秋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沉默了許久,沁原秋似乎在等阿囝的反應,又似乎是在與阿囝耗著時間,總之阿囝不語,他亦不語。
    阿囝明白自己的身份是徹底的暴露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在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醜丫頭了的時候他還會那麼肯定自己是誰,她更不清楚自己接下來究竟應該怎麼做,是勇敢的承認?還是繼續的裝傻?
    “公子……”就在阿囝遲疑之際應了沁原秋吩咐出去給‘玉麵鬼醫’放信去的麝月推門而入,在看見阿囝的那一刻有些恍然,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公子,事情已經辦妥,依奴婢估計主人應該不日就會到。”
    “恩,我累了,幫我送客。”轉身不再去理會眾人,沁原秋下了逐客令。
    “是!姑娘請!”麝月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現在的局麵,看來有些人還是在存著僥幸心理呢。
    乍聽見‘玉麵鬼醫’將會來,阿囝驚在了原地,再聽見‘送客’——阿囝更是慌了心神,為了弟弟,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就這麼在近前錯過,隻要能讓弟弟擺脫病魔,她並不介意再回到望梅山與那些冰冷無情的生物為伍,在被押回望梅山之前,她一定要聽到那句承諾——一切都隻為了那個唯一的血親!
    “三公子——”
    一聲急喚,讓已經轉頭不準備再看她的沁原秋淡笑著回了頭——
    “認了?”
    原本因為迫切而揚起的頭慢慢的又低了下去,阿囝雙手緊緊的拳握著揪著自己的衣角,她那顆忐忑的心七上八下的。
    給麝月遞了一個眼神,麝月馬上會意的離開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你還挺能躲的,兩年了,竟然讓你一個小毛丫頭戲耍了兩年,你可知道在這兩年裏望梅山傾巢而出就隻為了追查你的下落?”
    阿囝不語,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在此刻說些什麼,即便是解釋應該也是徒勞,何況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逃了就是逃了,不管當初的初衷是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想解釋嗎?”見阿囝似乎沒有想開口的意圖,沁原秋問道。
    “三公子,是不是真的隻要有我的血做引子,少爺的病就會痊愈?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所問非所答,阿囝的心中此刻隻關心這一件事,至於未來自己的命運,她已經置之度外了。
    “你好像很執著這件事,單單的一個少爺也值得你這個小丫鬟如此費心?還是你存了什麼其他的念頭?”明知故問,他想看看她會如何回答。
    “阿囝不求其他,隻要三公子可以將少爺的病醫好,日後我便安心在望梅山上做藥仆,再也不私自離開,”
    “理由?”沁原秋挑眉,她這是在和自己談條件?
    “不敢瞞三公子,少爺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在您和主人買下我的頭半年,二娘將他賣給了現在的秦員外,我也是在上次陪著主人下山時無意間尋到了他的下落,所以一時衝動才私自下山想要守在他的身旁……”
    “三公子,千錯萬錯都是阿囝自己的錯,如果三公子因為這兩年來的奔勞辛苦一定要找個人責罰的話,請您放過我弟弟,阿囝自己一並承擔!”
    “阿囝這輩子什麼都不重要,除了這個弟弟,他是我們家唯一的香火,是我爹盼了一輩子的念想——其實弟弟的命真的很苦,小小年紀就離開了爹娘,雖然如今老爺和夫人對他視如己出,可自從被二娘賣掉之後他便開始得了這病,長年累月受著病痛的折磨……三公子,阿囝知道阿囝沒資格和您討價還價,可是阿囝真心希望三公子能大發慈悲去了我弟弟的病根,讓他從此以後不用再與病魔抗衡,過上正常人能過的生活,阿囝求您——”三聲響亮的響頭,阿囝的頭重重的磕碰在地上。
    “弟弟?”譏諷的笑意蘊在眼底,她口口聲聲的弟弟就差了那麼一點就要了她的命,而她竟然還在這裏苦苦的哀求他去為他醫病,這算什麼?顯示她的大度?告訴他她有多麼無私仁厚?好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為著她的胸襟而折服?笑話!簡直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是的,隻要弟弟的病除了,阿囝此生也就再無牽掛了。”
    再無牽掛?就像他的母親?送了他進山便再無牽掛?然後自己一個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享受著榮華富貴?等待著精心布置的局麵一朝顯現,然後依照她的計劃把他推到那驚濤拍浪的浪尖兒上達成她所謂的理想,再登上那再無人可攀的位置?
    “了無牽掛是好事,不過這事兒我看還是等師父到了再說吧,你身上的血是屬於師父的,要不要動你,也應該是他說的算,至於你那弟弟——你放心,他死不了,至少是暫時還死不了。”
    “可是……”
    “離開了兩年竟然學會了頂嘴,看來外麵的生活著實給了你太多的自由,竟然連規矩都不懂了嗎?”
    阿囝聽見這話馬上閉上了嘴,五年來的山裏生活她早就已經學會了逆來順受般的死寂,可今天——看來真是時間久了,似乎都有些忘記自己曾經是如何麵對他們的了。隻是,如果她現在不去爭取,那麼等到被他們押回山後便再也沒有說話的餘地了——可是很明顯的麵前的男人開始不耐煩了,陰沉的臉色也開始讓人不寒而栗了。
    “你先下去吧,我乏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不敢再爭辯,阿囝隻能默默的離開。在阿囝退出去之後,沁原秋心中暗想這好戲是不是也應該快要上演了?就不知道這個執意為之的丫頭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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