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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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晚上狗五爺在杭州平安飯店雅間裏秘密會見了張大佛爺張啟山。
狗五爺一身絳紅長衫馬褂,分外喜慶,張啟山眯著眼睛上下認真審視一番,末了得出結論,“小五兒呀?你真是好看。”
狗五爺窩在沙發裏笑了一下,垂下眼簾,“老不正經說的就是你,這都多大年紀了,仔細讓別人聽了笑話。”
張啟山濃眉一挑,“我怕個屁,偷偷默默多少年了。”
一麵說著一麵彎腰單腿在他麵前跪下,仰臉瞧去,“委屈你了,我的小五兒,這輩子我誰都不欠,就他媽的欠你,”握了對方的手,聲音也低了下去,“再也還不清了。”
張啟山是個大個子,立在那兒頂天立地,蹲那也是夯夯實實一塑雕。
狗五爺伸手摟了他脖子,將他整個腦袋攏到了懷裏,歎了口氣,“我的大佛爺呀,別再說了,下輩子記住還我。”眼睛一閉,竟然像是個老淚縱橫的模樣。
張啟山單腿著地腦袋長長伸進對方懷裏,這個姿勢委實不舒服,又不舍得起身,略微往前欠了欠身,在他懷裏喃喃開了口,“下輩子一定還你。”
倆人都不在說話了,寂靜了片刻,張啟山實在是不舒服便掙紮著起了身,抖了下深色長衫下擺,高高大大的在狗五爺麵前成了一座山,低頭瞧去,狗五爺恰巧抬頭,目光相遇,都是意味深長舍不得躲開。
張啟山轉身坐了下來,順便長臂一揮將狗五爺摟了個結實,狗五爺一歪身靠向了他。
張啟山忽然說道,“你身邊是不是有個叫雲彩的小丫頭?”
狗五爺一怔隨即老實答道,“嗯,在長沙的時侯老大幫我找的,伶伶俐俐的挺勤快,怎麼了?”知道張啟山不會冒然的問起一個小丫頭,定時有什麼問題。
張啟山探頭在他額上親了一口,“阿坤跟我說她是個日本人,應該是一名訓練有素的特務。”隨即長長歎了口氣,“肯定是衝著戰國帛書來的,那東西留著遲早是禍害。”
狗五爺猛一聽說雲彩是個日本人,心下大驚,驚過之後倒是慢慢平靜了,“小日本還真是用心良苦,哎呦,你那小子有兩下子,他是怎麼發現的?”
張啟山一笑,撚住了對方的手,慢條斯理的揉搓著,“阿坤在日本留過幾年學,對於日本口音算是熟悉,聽了她唱歌帶了口音,方才知道。”
兩道濃密眉毛一挑,帶了絲得意神情,“我老來才得這一寶貝兒子,老天也算是眷顧我了。”
狗五爺笑著搖了頭,緩緩說道,“你們的族規真是害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斷子絕孫了。瞧,我孫子都跟你兒子一般大了。”
對方哈哈哈一大串竟是朗聲大笑,低頭啪的一口親在了他唇上,“我的小五兒最厲害,瞧瞧九門裏的人,就屬你了。”隨後又是一大串排山倒海的笑聲。
九門裏確實是數著他了,二月紅堪稱是九門裏的潘安,真正的美男子,卻癡情於一個賣麵的小丫頭,終身不納妾,可是小丫頭熬成老丫頭了,肚子卻從未鼓起過。
半截李李三爺跟自家大嫂一段畸戀在道上也是讓人津津樂道,唏噓不已,不過後來總算是撥開雲霧見天日,得了一子。
陳皮阿四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五毒俱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可是老天不長眼讓他有個女兒陳文錦給他送終。
黑背老六則活成了一條狗,除了鴉片便是一個老妓|女,渾渾噩噩,白練了一手好刀法。
霍仙姑七姑娘年輕時候曾跟狗五爺有過一段情,後來由於張大佛爺的介入鋃鐺收場,嫁了國民政府一高官,現在也算是膝下子女齊全了。
奇門八算齊鐵嘴算的上是一奇人了,為人也算仁厚,可是卻白發人送黑發人,早年喪子,隻留了一孫子齊羽,卻是整日與鴉片為伍,算是廢了。
最後的小解九更是可惜,英年早逝被小日本秘密害了,隻留了遺腹子解連環。
狗五爺瞧他笑夠了抽了手從衣襟裏邊掏出一灰黃似是羊皮的物件反手遞了過去,“呐,長生藥的秘方,給你。”
張啟山接了在倆人眼前小心展開,嘖了一聲,“可惜殘了一角,不知道這最後是一味什麼藥材。”
狗五爺不屑的嗔道,“難道你還真想長生,你這不老的妖怪,還不滿足。”
張啟山一麵嗅著他頭上淡淡生發油味道一麵漫不經心道,“上頭總想得到,我正猶豫著要不要獻上去,可是中央的所作所為讓人心寒,實在不是個好政府,這上麵的東西都是不容易弄來的,到時恐怕又是勞民傷財,隻怕還會拿活人做實驗。”
對方並不答話,隻是很舒服的閉了眼,過了片刻方才悠悠說道,“那就不要獻了,反正我們合演了一出雙簧,估摸著他們暫時也弄不清楚這東西到底在哪兒,你不要惹火上身,老了,踏踏實實的養老吧。”
張啟山笑著小心收了帛書,塞進了袖子裏,兩隻大手緩緩伸進了對方腰帶處便要去接。
狗五爺一把攥住,睜了眼,“別鬧了,一大把年紀,我可經不起你折騰,抱抱挺好。”
張啟山伸手從對方腿窩處一攬立即將他整個抱到了自己大腿上,這才算是抱了個滿懷,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我的小五兒呀,你總是不讓我做,一年偷偷摸摸見不了幾次麵,總不能隻是抱抱吧?”
他的小五兒笑而不答,羞羞怯怯的偎在他懷裏,仿若是幾十年前第一次的擁抱。
後來他們到底是做還是沒做外人不得而知,或許做了或許沒有,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的心一直都在一起,從未分離過。
吳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圍坐在月白長餐桌上吃著熱乎的餃子,獨缺了狗五爺,吳邪一麵大嚼著一麵含糊的說出了話,“奶奶,爺爺怎麼回事呀,一到大年三十就玩失蹤,這都多少年了?”
坐在上首的奶奶正將一個胖乎乎的白餃子很細致的蘸了醬醋,聽了孫子的話,微微一笑,“我哪裏知道,都是老東西了總不會是去見老相好了吧,他想見霍老婆子興許人家還不願意見他呢?”
吳奶奶藍紫綢緞長袍,頭發染了顏色黝黑的在腦後梳了一好看的發髻,上麵插了一支象牙木釵,端莊大雅,從麵容不難看出年輕時定是一漂亮人兒。
吳邪歪著腦袋瞧向奶奶,咬著筷子從牙齒了擠出了話,“奶奶,說不定爺爺就是會老情人去了,還是個神秘的人物。”
話音未落,吳一窮起身隔著飯桌拿筷子敲在了他腦袋上,“胡說八道什麼呢?吃還堵不住你的嘴,不準在長輩麵前沒大沒小。”
吳一窮是家裏的老大,溫文爾雅算是個老好人尤其是慣著媳婦,可是也並不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大智若愚也可以來形容他。
吳邪一吐舌頭忙閉了嘴,抬手揉了挨打的腦袋,低頭慢慢吃將起來,心裏卻是從剛才的玩笑話裏想到了自己的情人相好——小哥。
也不知道他吃了餃子沒,大年下的多孤單,什麼事侯才能再見麵?媽的等死我了,要不我也學解連環找他去,忽然感覺這個想法挺好,心裏便默默盤算起來,倒是安安靜靜了。
吳奶奶瞧孫子果然不說話,轉而埋怨起老大來,“你呀,打他腦袋做什麼,仔細打傻了,連個媳婦也討不著。”
忽然話鋒一轉,笑道,“老海你們知道吧,他有個閨女長的真俊,趕明兒找人說說,給他倆相相?”
吳邪母親在一旁聽了忙笑著答道,“好,就聽媽的,吳邪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吳邪母親溫雅秀麗是薛寶釵式的人物,操持家務,一大家子的吃喝大計她一人全攬了。
吳二白一直挺安靜此刻聽了方才的一問一答,也順便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依我看,不用你們忙,現在的小青年都是自由戀愛,我瞧吳邪最近魂不守舍,倒像是有了意中人。”
一麵說著一麵拿手肘捅了捅吳邪,“吳邪,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吳邪還在忖度著自己的千裏追夫大計,被二叔一捅回了魂,茫然瞧向二叔,“什麼?”
其餘四人立即眉開眼笑起來,吳邪更加疑惑了,末了還是吳奶奶先開了口,“你二叔問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總是心不在焉的?”
吳邪麵上一紅,連忙辯解道,“哪有的事,我倒是想有,可整天不是呆在家裏就是小破店裏,可沒好機會認識漂亮姑娘。”
吳邪母親笑道,“那正好,老海家裏有個小丫頭,聽你奶奶說長的還挺俊俏,得空給介紹你倆認識認識。”
吳邪真是急了,擺了手裏的大紅竹筷子,“千萬別,現在都流行自由戀愛,我,我——總之我不要介紹的。”
吳二白一笑,“瞧,指定是有了,要不急個什麼勁兒?”
吳邪知道不能再解釋了,隻會愈解釋愈亂,等過了十五尋個機會趕忙的去找小哥,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一點消息也不能透露,思及此便徹底的低了頭。
眾人又拿他說笑了一番才算是完,吳奶奶又嘮叨起了老三,從小到大都不讓人省心,總是讓人操心惦記,末了隻能是一聲長歎。
忽然的又聊起了吳二白的終身大事,不過被吳二白幾句話便饒了開。
在這團圓的夜裏不團圓的一家人還算是愉快的一起吃了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