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幾世纏綿,逃不過命運。 初見驚鴻,一笑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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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曆1088年。
“喂喂,你們聽說了嗎?下個月初八便是太子生辰,皇上要大辦宴席呢!”
“這哪能不知啊,皇榜都貼出來了。”挑擔的男子抬手指著不遠處朱紅牆上的一張皇榜,“這皇家的事哪是我們這些平民可插手的。
天安街作為帝都的中心,人群總是熙熙攘攘。皇家的事也不過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的閑話罷了。
這重重樓閣浩浩殿堂裏的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不過豔璃閣卻不同,這是整個天啟王朝最大也是最負盛名的青樓。除了一個個貌若天仙,閉月羞花的姑娘外,這裏的小倌也是一大招牌。如琬似花,麵如冠玉,有著女子特有的媚氣卻不矯揉造作,別有一番風情。正因為如此,這些小倌賣藝賣笑但可不賣身,也可隨意選擇客觀或固定不變。許多天下英雄豪傑,各國風流公子。不遠萬裏。跋山涉水隻為一睹佳人風采。
而下月初八皇家宴席的歌舞,皇上下旨讓豔璃閣派花魁前去獻藝,為慶祝太子十七歲的生辰。
說起花魁,還有一段故事。這小倌名喚“莫姹離”,雖出生青樓卻備受寵愛,據說之前所有誇下海口要染指他的人,在見過他之後都深感自己無恥。兩年前,當時被譽為天啟第一才子的秦公子,因偶然見過莫姹離一麵,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詞藻能真正去描繪他,於是毅然回家,重新寒窗苦讀。每當外來人詢問當地人莫姹離時,所有人皆閉口不談,不是不想說,而是無從說起。
翌日清晨。
一抹矯健俊秀的身影從朱紅的宮牆邊躍出。臉上未脫的稚氣也蓋不住那一雙英氣蓬勃,傲視群雄的眸,隨著身體的起伏而揚起的黑絲,給少年增添了一份脫俗。
“太子,太子!太子殿下,您在哪兒啊!”祁君則暗罵一聲,便加快了步伐,不敢有半點遲怠。每年重複同樣的事,已經麻木了,今年不知為何,會不惜冒著被父皇責罵的危險而逃出宮。不知跑了多久,待到身後無聲才放下心來,祁君則對自己的武功一向很有信心。大量一下自己,原先上好的錦袍刮壞了好幾處地方,祁君則自嘲一笑,“本殿下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抬頭,瞥見不遠處竹林中的一間小屋,樹藤纏繞,竹林間回旋出一條小溪,想必主人一定是為清新淡雅之人,祁君則的身體像被什麼牽引著似的,向那小屋走去。
祁君則抬手扣了兩下門,無人應答,便推門而入。
抬頭,四目相對,那一刹那,仿佛世間隻剩彼此。。
祁君則楞了,生於皇宮,自詡看遍天下美人,直至見到屋中人的那一刻才恍然那些不過庸脂俗粉,便是麵無表情也令日月黯淡。
膚若凝脂,眉似柳芽,三千青絲隨意地泄在肩上,少許幾縷用一根淡藍色的發帶束著。媚而不妖的雙眸,空洞得如初生的嬰兒般清澈;又複雜地仿佛包含了世間的萬物。緊鄒的眉宇間夾雜著男人特有的英氣。尊貴地宛如神靈。一身素白袍,此事卻成了紅塵間最美的衣物。
莫姹離對著推門而入的男人鄒了鄒眉,應該無人知曉我住這,難道是……?!不,莫姹離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荒唐的想法,眉頭舒展了不少,但仍甚為不悅。猛然間觸到男人的雙眸,一股赫人的霸氣逼來,沒有占有,沒有欲望,隻有驚歎與讚賞。
莫姹離稍稍直了直身子。
僅滴水之間,卻念四季輪回。
“公子,你難道想替我守門麼?”屋中人兒忽然開口,動聽得如清泉,伴隨一聲輕笑,祁君則楞了半響,這一笑,傾了幾世人,散了幾層靄。在漆黑的小屋中,這一瞬間,比燭光要燦爛得多,熠熠生輝。拾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喚自己進屋。
堂中,此人已多掌一燈,起身去收拾茶具。屋中陳設簡而不陋,一桌,一椅,一榻,一箏;足已了然。
祁君則正欲開口,卻聞那人道;“公子是逃出來的吧?”不是疑問的肯定。
“讓公子見笑了,本殿……本惦記著不知往何處走,幸好遇到了公子,在下,謝過了。”稍點頭致意。
“喔?能收留太子殿下,真是寒舍的榮幸啊。”那人依舊平靜地說著,聽不出一絲波瀾,好似隻是打聲招呼般簡單。
祁君則斂了斂眉,冷冷地考口:“你是誰。”
“哼。”莫姹離輕笑,“太子殿下私闖民宅怎到問起草民來了。”。
祁君則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恨意,再一定睛,卻又恢複之前的戲謔,難道本殿下看錯了?應該不是,我們才初次見麵,那股恨意是從何而來呢?。
隨即那人便又來口:“天下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普天之下,隻有太子才能穿蛟龍紋衣,莫非殿下是冒充的麼?”祁君則意識到自己多慮了,低頭看看這一身,眼中精光一瞬便逝,盡管如此,此人仍不可大意:“這麼說是本殿下誤會公子咯?”。
“不敢當。”莫姹離俯首一拱,“草民怎敢怪罪太子殿下呢。”。
“是麼?”祁君則雙目一緊,不是沒有聽出對方的嘲諷,“本殿下就看你敢呢。”
“太子殿下是在拿草民打趣麼,榮幸之極。”莫姹離隨口應答,不論我答敢還是不敢他都可以治罪於我,好個一箭雙雕的辦法。
祁君則思緒沉了一會兒,本想收此人為己用,隻可惜太過聰明,不易擺布。而莫姹離又何嚐不知他的心思呢。利用我?不愧是祁之賢的兒子,一樣卑鄙!。
正在雙方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時,門外傳來馬蹄聲和腳步聲,禁衛軍追來了?!祁君則正欲翻窗跳出,似又覺得不妥,但最終頁撩起下擺,轉身對莫姹離道:“公子,下次見麵可別來無恙啊。”餘音未散,人早不知去向。任誰都聽得出這話中的言外之意:如果下次再像今天這樣無禮,我可不會輕饒你。”
莫姹離熄了一盞燈,上榻合衣而眠,卻久無睡意。祁君則麼?祁之賢的兒子?天啟王朝的太子?那麼,就讓我來毀了這一切吧
嗯?!我在想什麼,不是說好這些國仇家恨都背負一生嗎?我到底在做什麼!莫姹離撐頭撫額,我這是怎麼了。
忽地一道人影閃過,莫姹離警覺地直起身子:“誰。”。
“我,月姨。”一番風情萬種又略含滄桑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屋中顯得尤為淒清。
“哦,原來是月姨啊。”莫姹離露出了久違的笑,“月姨這麼早來是有什麼事麼?”
月姨站在窗前,高高盤起的發髻被風吹開幾縷,一襲雲紋縐紗袍拖地而起,襯托無盡的悲傷。“你今天見過他了。”。
“是。”。
“你想怎麼做。”。
“不知道。”。
“不管你做什麼,月姨都會幫你。”。
莫姹離緩緩抬頭對上一雙堅定無比的眼,頓覺心中一陣起伏。
“姹離,不,君衣,別忘了你是誰。”月姨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閃身出窗
不知是威脅還是警告,亦或是單純的提醒。
東方那輪模糊不清的紅日漸漸從地平線升起。
莫姹離凝望窗外成片的竹林,都快要遮住日光,卻怎麼也遮不住我心裏的陰霾。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把那些本已塵封的往事憶起,當你在享受錦衣玉食時,我卻過著心驚膽顫的日子。十五年了,我本不該怨,也不想去怨,可蒼天非要我去怨。
怨來怨去,到底怨了誰的心。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而朱門不過是皇宮的縮影而已。不管國家再怎麼強大,國庫再怎麼充盈,總有沿街乞討,餓死家中的人。
莫姹離,青樓戲子,怎會憂國憂民?我們知道,世上最好找的便是借口,而借口又永遠是說不通的。他不是狹隘之人,但一見祁君則就忍不住要去恨,這其中的緣由又有誰知道呢。
而皇宮裏,大家正忙碌著,宮女太監各司其職,而這源頭,正是這東宮的正主太子殿下。
當今皇上,無後三妃,佳人秀女更不計其數,共育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而太子殿下祁君則並非寵妃所生,似乎也無突出之處,皇上當年不顧眾臣反對,毅然立他為太子,至此,太子便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據說隻因太子殿下酷似陛下曾經的一位摯愛。
陛下聽聞這些傳言也並不怪罪,隻是常喃喃自語:摯愛又如何,朕終究誤了自己的心,負了他的情。
皇上的身子一年比不過一年了,朝堂上傳言,宮中不久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奉茶的婢女端著新進貢的西湖龍井,此茶香而不膩,淡而不清,正趕上今年春季氣候溫和適宜,此茶便更為上品。太子正在描畫,婢女瞥見是一個人,別人問起她是什麼模樣時,她卻扭捏許久也不知如何開口,美得出塵,不似人間所有
祁君則也不知怎的,隻是想畫出他的模樣。待到滿屋狼藉也覺畫不出他的氣息。再仔細瞧著眉宇間,竟跟自己也有幾分相似。俶爾對他的興趣又加深了一分。戲謔和淡然集一身卻仍美得驚豔。這樣的絕世,怕是沒有人會放下。。
我們會再見得。
二十年之後再憶起那時的初見驚鴻,淚如雨下。
景在,人亡。手中的巍巍皇權,寧可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