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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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楊奕徒步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沉入了水平線的盡頭,火紅的夕陽將天邊浸染,他恍惚可以從那滾邊著赤色的雲彩裏,看到這麼多年,他藏在內心糾結又齷齪的熱血。他明白他是錯的,可他絲毫無法逃脫,這份感情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束縛,他愈是掙紮反而愈勒愈狠,每一次他選擇放棄許清,心裏的那一張網簡直就要將他絞碎了一般的痛,所以他認命了,日複一日地沉淪在那一份本就不屬於他的溫柔裏。
明知道永遠都得不到,可正因為得不到,那一份懷緬和喜歡才能在心裏沉澱的這麼理所當然,正因為喜歡,所以好像許清做什麼都是好的。可惜楊奕一直看著他,他看著的,永遠是唐楚。
那唐楚呢?他又看著誰。
人生在世,究竟怎樣才能得到一份稱心如意相知相許的愛情,什麼時候,他才能碰到一個喜歡他,他又喜歡的人呢。
楊奕歎了一口氣,如畫的臉顯得陰鬱非常。琴行仍舊門庭冷清,他推開門穿過琴行上了樓,二樓已經飄滿了飯菜的香氣。
許清穿著可愛的布滿小熊的圍裙,修長的身影在廚房忙碌。這樣居家放鬆的許清,除了楊奕,再沒有人可以看見了。
他心裏忽然又被小小的自得填滿。他拖著兩條快沒有知覺的腿推開廚房的門,從後輕輕地環住許清的腰,疲憊地說:“哥。”
許清切菜的身子頓了頓,略直起身子,擦了擦手拍了拍楊奕:“好好坐著,洗手吃飯。”
楊奕趴在許清的背上,把頭埋進去,聲音悶悶地:“讓我抱一會兒先。”
許清身上有清清淡淡的香氣,他埋進去大口的呼吸。纏在腰上的手更緊了,楊奕隻懶懶的撒嬌:“哥哥,我最喜歡你。”
天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都是紅的,心跳得真快,自己都控製不住。
許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寬慰似地拍了拍楊奕的手:“嗯。”
“哥。”
“又怎麼?”
“我愛你。”
楊奕顫著聲音完成這一句簡單的告白,一時之間四周都靜下來,一旁的鍋裏香氣四溢的紅燒魚冒著一股股的熱氣從鍋蓋裏冒出一縷縷的熱煙,許清沉默了少許,忽然笑出聲來,他偏頭看楊奕:“你今天怎麼了。”
許清笑起來最好看,清俊的臉因為淺淺的笑容變得柔和起來,廚房很熱,他的雙頰有淡淡的紅暈,看在楊奕眼裏,十分誘人。
他咽了咽口水,忽然猛地直起身體,強迫許清轉過身來與自己對視,未等許清再開口,帶著侵略性的吻就落下來,他年歲還小,親吻的非常生澀,心裏緊張的幾乎都不能呼吸,大腦也全是空白,隻緊緊箍著許清的腰吻住他的唇,舌長驅直入的進入對方的口腔,先是試探性的糾纏而後便是洶湧的席卷,炙熱又霸道,似是要將他埋藏了整整十年來的心思那些深情卻又無法啟齒的情感都宣泄在這個吻上。
他麵前的這個人,是他心心念念執著了這麼久的許清,他笑了,因為自己的告白,自己真是太喜歡他了,太喜歡……想要得到,侵占,把他綁在自己身邊……
“啪”,一聲清脆的掌摑,楊奕捂著半邊臉踉蹌坐在了地上。
許清皺著眉擦去唇邊的津液,胸膛劇烈的起伏,怒道:“你……你瘋了!”
楊奕抬起頭本想說什麼,張口看見許清厭惡的表情,卻發覺眼中的淚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
他捂著自己疾速跳動的心口努力站起身來,腳下鑽心的劇痛,神智也有些不清。楊奕撲上去抱住許清,力氣大到許清掙紮不開,初夏的傍晚,兩具身體緊緊的熨帖在一起,年輕的身體開始有了變化,許清先是反抗,而後瞳孔驀然睜大,臉色顯得愈發蒼白。
楊奕的眼淚仍然在不停地流,他帶著哭腔,歇斯裏底的呐喊:“……你感覺到了對吧,……很惡心?”
對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會有反應,他也覺得自己很惡心。
許清看著他,冰冷又清俊的麵龐竟有絕望的神情。
“楊奕,你夠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唐楚的事,究竟是誰做的,我已經一忍再忍。”
許清繞過他快步離去,“砰——”關門聲震耳欲聾。
楊奕躺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腿上發脹,腳上痛得他幾乎要張牙舞爪,可當許清說出那樣的話,他心裏身體裏,開始不斷地湧起一層又一層的絕望與悲傷。
從小到大,許清沒有打過他,對他說過一次重話。可因為唐楚,一切都破例了。
他用手捂著臉,不斷湧出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
藏了十年的秘密終於暴露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胸口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楊奕不停的揉,但還是痛得發慌,眼前被無法停歇的眼淚蒙住了,看不分明,隻覺得越來越暗,好像他可以看見的地方都隻剩下了灰敗。
熱騰騰的湯與飯菜,逐漸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