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識篇 第3章 人比馬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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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三雖然不是高級馬房的人,但是他們都聽說了,高級馬房有兩個馬奴被砍頭了。
原來皇上一時興起到馬房看一下自己的馬,發現自己愛馬的糧草被摻進低等糧草,於是大怒之下命人嚴查此事。那兩個虧了馬糧的銀子去賭錢的事被人捅了出來,皇上聽了,雷霆大怒下令人把兩人拖出午門砍首。
馬糧隻是被換了,馬還沒有死,卻要把人砍死,這到底是什麼恐怖的地方啊。
在尚家,也曾有過下人因為打碎主人的名貴花瓶被活活打死,在這些人眼裏,一個花瓶、一匹馬比人命更重要嗎?
花瓶被打碎了,不能複原,把人打死都算了,這淩風不是還好好的,沒死,不是嗎?這樣也要把人處死嗎?
暴君!
草三終於明白為什麼每個人皇上都是抱著又驚又怕的態度,這樣的人怎麼不讓人驚怕嗎?動不動就砍人的腦袋,就該讓他也試試這樣的感覺!
皇上不也是人嗎?他隻是比其他人幸運,生在帝皇家,成了高高在上的人,於是把天下人的命都掌握在手中,視人命如螻蟻。
“淩風,你說,你的主人是不是暴君?”
想著,草三開口問淩風。
幸好這時隻有草三和淩風,要是讓其他人聽去了,草三的命一定也保不住了。
雖然淩風現在不用他幫忙分揀糧草,但是草三還是偶爾過來這裏找淩風聊天。因為草三發現淩風有幾分靈性,比其他的馬懂人性,好像明白他說的話,也會適時應聲回答他的問題。
就像這個時候,淩風聽了草三的話,一邊搖頭一邊嘶吼。顯然,草三十分不滿意他的回答,嘟起嘴巴說道:
“你就會幫你的壞主人!”
再怎麼樣也不能砍人的腦袋吧?就像他一樣,他也很討厭那兩人偷換糧草的人,他也希望他們能受到懲罰,但絕對不是要他們的命。草三想,讓他們兩個人給這裏的馬都洗一次澡就好了。
如果草三的想法讓人知道了,一定被嘲笑天真和愚蠢。
“你又不用每天幹活,還有人侍候著,隻是在某些的時候馱著人跑上幾圈就能每天吃上很好的食物。若我是你,一定開心死了。”
淩風不滿的嘶叫幾聲,對草三說的話不認同,似乎說就算草三是匹馬也不能有他這樣的待遇,因為草三一定不如他跑得快。
“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一個小男孩看著草三問道。
被人發現!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草三嚇得慌了,後來才發現是一個男孩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你又是誰啊?那麼晚了還在這裏徘徊,記得那兩個馬夫嗎?你就不怕被皇上看到,抓你去砍頭嗎?”
看到來人是個孩子,草三的膽子大了一點,嚇唬孩子說道。在草三的認知裏,皇上是個暴君,所以他認為皇上一定常常砍人,於是便拿皇上來嚇人。
“我……”
聽到草三的反問,男孩心虛的低下頭,回答不出草三的問題。
“我隻是說說而已,你不用怕,過來這裏吧。”
草三拍著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男孩坐下來。等男孩在他拍打的位置坐下後,草三好奇的問:
“你為什麼在這裏?”
男孩想著,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訴他。可是告訴他了,他如果到皇上麵前揭發他,他不就要被砍頭了嗎?他不想當無頭鬼。
兩個馬夫被砍了,馬房裏的人見這個男孩小,於是便編了很多故事嚇唬他。他忍了幾天,沒敢出門,現在餓得有些忍不住才出來,沒想到發現草三。
男孩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了。
淩風有些惡意的低頭朝男孩嘶吼,嚇得男孩在地上滾了幾圈,遠離淩風。
“淩風,不要欺負小孩!你還要不要臉了!”
草三指著淩風罵道,完全忘記自己也欺負這個男孩來著。淩風哼了一聲,把頭偏向一邊,不鳥草三,他怎麼告訴草三,這個孩子常常偷他的糧草吃呢?
草三也覺得有些奇怪,以淩風高傲的性子,他不喜歡的人他應該是不理不睬才對,不會說欺負人的,除非這個人做了什麼事情讓淩風不高興。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淩風不高興的事情?”
草三反問,見男孩因為他的話嚇得怔住,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了?
“你為什麼要欺負淩風?”
草三不明白,淩風隻是一匹比較名貴的馬而已,怎麼人人都欺負它了?
“你不把你做的事情說出來,我就抓你起來……”
“別,別抓我去見皇上。”
以為草三要把他抓取見皇上,男孩趕緊說道:
“我沒有怎麼欺負淩風,我隻是……隻是……拿了淩風一些糧草……”
“拿糧草,你為什麼要拿糧草?”
草三好奇的問。
“他們常常不給東西給我吃,我餓……”
說著,男孩難過的哭了。這裏馬房的糧草他都吃過了,隻有淩風的糧草不是很難吃。他拿淩風的糧草也不容易,淩風總是對他嘶吼,嚇得他臉色發白,即怕淩風一腳踢死他,也怕其他人聽見了找過來,發現他後跟皇上說,那他又會被砍死。
其實男孩的擔心是白搭的,男孩隻是偷了淩風的糧草,又沒有傷害它,淩風當然不會出腳把他踢死。上次那兩個馬夫摻進劣等糧草和克扣糧草,淩風都不會踢死他們,由此可見淩風也是受過教育的,不會把人踢死。
而其他人就算再晚上聽到淩風的叫聲也不會從被窩裏起來,這裏是皇宮裏的馬房,淩風是皇上的坐騎,誰敢傷害淩風了?又不是不要命!抱著這個想法,馬夫都不會也不願起床查看。反正淩風晚上叫完,第二日還是精神著,誰管它晚上是否叫了。
“你餓?所以你吃馬的糧草了?”
草三驚訝的問。他也挨餓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忍了就算。這個孩子都來偷馬的糧草吃了,到底是餓成什麼樣子了?
想著,草三仔細審視男孩,發現他真的很瘦!
細細問了,草三才知道這個男孩是一個馬夫的兒子,馬夫死了,男孩已經沒有親人了,隻能在這裏生活著。但是馬房裏的馬夫見男孩還小,能做的事情實在很少,都不願把食物分給他。負責分配食物的馬夫不能不聽大家的話,隻能每天給男孩一碗飯,可是這晚飯又被這個馬夫虧了一半去給自己的孩子,男孩能吃到的飯都不夠一碗。
以前還能忍著,現在興許是年紀長大了,開始長個子,便感到很餓,隻好來馬槽偷糧草吃。
草三覺得這個孩子可憐,便答應明晚會給他帶來食物,讓他今晚再忍忍,不要吃馬的糧草。
男孩狐疑的看著草三,似乎不相信草三的話,但是第二日還是抱著試試的態度來了。
等了一段時間,不見草三出現,他還以為草三騙他了,正準備吃馬糧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男孩回頭看了看,正跑過來的人不是草三還是誰?
草三拿出自己積攢了一整天的食物遞給男孩,男孩接過,不敢相信草三不但真的給他送食物了,還帶來這麼多的東西。
“東西不是很多,你省點吃。我要隔一天才能給你送吃的東西了。”
草三其實隻是帶來五個饅頭,但是對男孩來說已經很多了。
草三的食物也是剛剛夠自己吃,拿來給男孩,自己也會挨餓了,但是草三依然很開心。這種兩個人挨餓的感覺就像以前和爹娘住在一起一樣,雖然挨餓,卻感到很快樂。
草三已經不記得家人的長相了,對家人就隻剩下這些曾經經過的一些事情和感覺。
就這樣,草三還是和以前一樣,隔天就來這裏一次,雖然很累,但是草三很快樂。
男孩知道草三跑來跑去很辛苦,於是自己有時也會主動到對麵找草三,但是草三說他想來看淩風,於是男孩隻能讓草三過來了。
就這樣,兩人一馬度過很多個不再寂寞的夜晚。
然而幸福不是這樣就能一直維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