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璉秀去的時候，趙擎正坐在東暖閣裏，一邊一目十行地看各地邸報，一邊側耳聽百裏騁彙報今天上書房的情況，一心二用。趙擎聽到眾人都一擁而上的討好趙璉秀，麵上也沒什麼表示，似乎完全不在意。在百裏騁說到幾個世家子弟時抬了一下眼。
    “依你看，這幾人如何？”趙擎頭也不抬地問。
    百裏騁也沒客氣，直接發表自己的看法，“武功才學都不錯，很有潛力，精心培養幾年，定成棟梁之材。但是有一個孩子的身份……”
    趙擎一挑眉，“沈逸飛？”
    “對，他跟老三家的……”
    “沈良剛愎自用，是個老糊塗，但他的兒子卻是個精明的，他現在還小，等再過幾年，自會權衡利弊，先收著也無妨。”
    百裏騁聽他如此說，微微動容，他跟了趙擎這麽多年，對趙擎的脾性最是了解，也深深體會到這人的判斷力到底有多驚人，因說，“那我就把名單定下了，一共六個人，屆時就安排他們住進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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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和芳怡一起來，但芳怡把衣物交給東宮的領事宮女後就走了，根本沒打算見趙擎，走前把趙璉秀推給一個太監，讓他給趙璉秀領路。趙璉秀有種被騙的感覺，忍不住一陣氣悶，但既然來了，斷沒有悄悄逃回去的道理。
    他被帶進暖閣時，正聽到百裏騁後半句話，暗暗揣測也不知什麼人要住進東宮……
    正說著話的兩人很快發現他，百裏騁古怪一笑，就自動自發地帶著領路太監走了，順便把侍立的幾名宮女用眼神遣了出去。這下，屋裏隻剩兩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在趙擎異樣的眼神下，趙璉秀手足無措了好一陣才定下神，鼓足勇氣道，“前幾天生病，多謝太子照顧。”
    趙擎看著他十分勉強的樣子，心中一樂，招手道，“過來。”
    趙璉秀在原地蹭了兩下，“有事麽？”
    “你不是要謝我麽？離那麼遠怎麽謝？”
    趙璉秀霎時失語，表達謝意和距離遠近沒有關係吧？但還是磨磨蹭蹭走過去。趙擎伸臂拉他在身邊坐下，側頭看他。
    趙璉秀來之前，皇後又讓他喝了半杯養氣神的參茶，一路走過來，他臉蛋泛起紅暈，唇色也比平時殷紅。他垂著頭，睫毛像女孩子一樣長，在細膩的肌膚上遮下兩道蟬翼般的陰影。頭發也像他的睫毛一樣，烏黑而柔軟，乖順地貼在腦袋上……
    趙擎看得有些回不過神，甚至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心裏卻有一道聲音在說，這是一個漂亮的孩子，一個男孩子，最緊要的是他與你有血緣關係……
    “在書房讀書還開心嗎？”
    無論是以前的冷落輕視，還是現在的刻意討好，都稱不上‘開心’。如果可以，趙璉秀一點都不想去麵對那些嘴臉。以前還是文景時，趙荷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他讀書寫字，本是著意培養，比現在學的東西要豐富許多，所以趙璉秀根本沒有在書房呆著的必要。
    他不知道趙擎是隨口一問，還是有別的打算，掙紮許久，還是心底的渴望占了上風，輕聲道，“我可以不去書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