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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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塵霄公子漸漸淡出了人們的眼角。目前,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便是朝國太子殿下失蹤,以及舞國祭司重掌朝廷;月國的軍事似乎位居三國之首。
一時間,朝國人心惶惶。
夏末秋初,江畔一片遊玩賞景之人。
這時,江麵上悠悠傳來低沉的簫聲。似有若無的琴聲也緊隨其中。
江畔,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抬首望去。隻見一葉輕舟蕩在江上,在眾多華貴的大船中,顯得有些寒酸。隱約可以聽見,聲音是從那裏麵傳出的。
一艘大船緩緩靠近那隻小船,一個侍衛一樣的人在大船上囂張地喊道:“我家公子有請,讓船上的兩位出來露個麵。”
簫聲漸止。琴聲卻依然沒有停止。侍衛見小船上絲毫沒有動靜,麵子有點掛不住了。
這時,一道不悅的聲音又從大船上傳來:“沒用的東西,有你這麼請人的嗎?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出來的人身材魁梧,五官剛正。黝黑的皮膚是常年出門在外的結果。一身華服,可見地位也相當高。
感受到來自船外的戾氣,魅傾絕琴音一轉,將內力注入琴聲中反擊回去。
男子一驚,後退一步。但隨後又神色如常。雄渾的聲音傳進魅傾絕耳中:“在下姓風,二位技藝不凡,可否賞臉來府上做客。”
小船上又是一片靜默。侍衛的臉色變了七八種,由紅變黑,又由黑變青,青變紫,紫變黃,黃變綠,綠變藍,藍變白,調色盤一樣,煞是好看。但是姓風的男子耐心似乎不錯,麵色如常,隻是兩眼緊盯著小船,仿佛這樣上麵就能開兩個洞。
良久,小船終於有了動靜。一個優雅動聽的聲音傳出:“多謝風公子好意,我們隻是遊江賞景,並無其他打算,還請風公子請回吧。”
大船上,男子的表情閃過一絲狠戾,但是最後隻是微微笑道:“無事,那不打擾二位的雅興了。”說完轉身進了船內。在拉開簾子的一瞬間,魅傾絕透過竹簾的縫隙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紅色衣袂。
感受到那束目光的消失,魅傾絕俊眸輕閃,嘴角的笑容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姓風,不會是月國那個威震四方的大將軍風末吧……
幽轉的琴聲再度響起,隻是這次卻多了一點叵測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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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院子裏擺了一桌的清粥小菜。魅傾絕仰頭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喉嚨。斜眼望著身旁一臉溫和的男子。魅傾絕俯身靠近,不期然瞧見了那清麗的容顏上浮起的兩朵紅雲。有些好笑,魅傾絕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問道:“要不要來一杯?”
塵霄微微搖了搖首,接過魅傾絕手中的酒壺,說道:“喝酒傷身。”
魅傾絕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清爽的口感,味道恰到好處:“偶爾幾杯無傷大雅。”話鋒一轉,幽深的眼眸再次望向塵霄:“你,難道就想這樣一輩子跟我混?”
塵霄動作自然地將菜夾進魅傾絕碗中,眼波流轉:“我無處可去。”
“你知道,我不留無用之人。”魅傾絕動作也很自然地夾起碗中多出的菜,再次放入口中。
“我於你而言,並非無用,可是?”塵霄輕輕一笑,直視身旁的男子。俊美的容顏如沐春風。不然,他不會留他至現在。
魅傾絕依舊喝著小酒,吃著小菜,不承認也不否認。
突然,魅傾絕眼神一凜,一把推開身旁的塵霄,黑影罩下,已沒有躲避的餘力。
猛烈的撞擊使魅傾絕疼得眼冒金星。睜開眼,是鋪滿天空的繁星。低下頭,一個灰蒙蒙的腦袋埋在胸口,接著是兩隻灰蒙蒙的爪子抓著他的衣服。良久,魅傾絕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從哪冒出來的。”
腦袋的主人才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呆呆地抬起頭。魅傾絕腦後明顯掛了三條黑線,又是一張灰蒙蒙的臉蛋。
“我?”灰蒙蒙的不明物體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憨憨一笑,如果那能稱之為笑的話:“我啊,樹上。”
魅傾絕嘴角抽了抽,望向他們石桌上方綠茵茵的大樹。一個粗壯的樹幹從牆外一直延伸到牆內。茂密的枝葉在樹下形成了一片陰影。通過這個樹幹子可以看到牆外粗壯的大樹。大晚上的爬樹,不是圖謀不軌,就是神經有問題。魅傾絕懷疑地望了望身上的這個人。
似是明白了魅傾絕眼中的目光,不明物體把頭搖得撥浪鼓。魅傾絕可以感受到,那灰,飛得更歡了。
“我,我,我采藥。”不明物體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末了,像是發現新大陸,晃著魅傾絕興奮地猛指身後背著的籮筐:“你看你看,裏麵就是!”
魅傾絕瞟了眼那爛兮兮的筐裏躺著的幾塊樹皮,挑了挑左邊的眉毛:“請問,你能起來了嗎?”
不明物體又是一呆,望了望自己的處境,一屁股坐在身下男子的腰間,雙手還搝著男子的衣襟,可以看見那質感優良的黑色衣衫上多出的兩個爪印子。
於是乎,魅傾絕頭疼地望著麵前一個勁想拍掉自己身上髒印子,卻使衣襟上印出更多梅花印的某人。硬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起來。”
“啊???哦哦哦。”像是感受到身下男子的不耐,不明物體一骨碌從男子身上爬了起來。
魅傾絕隨意拍了拍身後的灰,皺眉看著身前皺巴巴的衣服,坐回了圓桌前。剛準備舉筷,感受到身後那過分熱切的目光,複又轉過身,無奈地問道:“你還不走啊。”
不明物體望著一桌的飯菜,狠狠咽了口口水,有些艱難地移動著步伐。一直被忽視在一旁的塵霄突然溫和地問道:“要吃了再走嗎?”
不明物體聞言興奮地點了點頭,緊挨著魅傾絕坐了下來。
轉過頭,魅傾絕瞪了一眼塵霄,怪他多事,後者隻是恬靜一笑。
再次舉筷,動作卻被迫再次頓住。
魅傾絕眨眨眼,再眨眨眼,確定不是幻覺後,把目光移到了身旁吃得滿嘴油膩的家夥。這個人是外太空來的嗎?!桌上的菜如風卷殘雲一般吃得一滴不剩。他……他想造反嗎?!他讓他吃什麼啊!!!
忍,他忍……魅傾絕放下筷子,轉身進了房間:“爬樹,遁地,隨你挑。你,馬上從這兒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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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塵霄端著剛做的飯菜敲開了魅傾絕的房門。飯桌上,兩人安靜地吃著飯。塵霄看了看房門外,又看了看魅傾絕,輕聲問道:“真的不讓他進來嗎?已入秋,天氣也開始轉涼了。”
魅傾絕一頓,繼續吃著碗中的菜:“隨他去。”
吃完飯,魅傾絕步出房門,瞧著站在走廊中的塵霄。月色下,塵霄一身白衣,宛若謫仙。
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魅傾絕冷漠地聲音傳來:“霄,要知道,太過善良往往就是你致命的弱點。”
門外
偌大的樹蔭下,那灰溜溜的一團縮在陰影裏,一點聲息也沒有。要不是知道他是一個內力都沒有的白癡,魅傾絕都要懷疑自己遇到一個輕功絕頂的大俠了(前提是,這大俠不是灰頭土臉的話)
微歎了口氣,魅傾絕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奇怪的家夥說道:“一晚,明天,你就給我消失。”不明物體愣愣地抬頭,襯著月色,看著這個外表邪魅的男子。
門內,塵霄靜靜站在一旁,眼底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清晨,魅傾絕迷糊地睜開睡眼,印入眼簾的是普通的床頂。微側過頭,一張恬靜的睡顏躍入眼簾。清秀中透著單純,精致的眉目,隨著呼吸起伏一張一合的小嘴……
大家一定知道窮鬼看見金子是啥反應,但一定沒有人知道金子看見窮鬼是啥反應。不過,有幸的是,今天,魅傾絕給大家演示了一遍……
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用輕功飛至窗外,攔住了正在擺早點的塵霄,臉堪比包公,怒火中燒地指著房門問道:“他,哪冒出來的?!”
塵霄難得不語,隻是輕輕眨了眨眼睛,魅傾絕默……轉身平靜地走回房間,來到床前,一把拉起了還睡得很香的某人。
餐桌上,又是一片狼吞虎咽。魅傾絕僵著舉筷子的手,瞪著盤裏一點點減少的早點。
飯後,魅傾絕捧著一杯茶,某人有些躊躇地站在一旁:“昨天,謝謝你的收留。”
“不用。”魅傾絕品嚐著杯裏的茶香,不以為意。
某人似乎更加有些不安了:“那你還要我嗎?”
“噗——”一口水直接噴出……
某人還嫌不夠,似乎有越說越興奮的趨勢:“你不是說不留無用之人嗎,我用處很大哦。”說著還扳著手指頭數道:“我可以暖床,擦地,跑腿,倒水。哦,我還會治病。”
魅傾絕額上青筋直跳,治病?一個在昨天看來連生活都不會自理的人,還會治病!?能有這勇氣找他治病的人,在精神方麵一定都異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