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盯著那個茶盞，不清楚左銳要玩什麼名堂，但他還是照做了，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然後，他看到身側的男人掏出一把刀，是那種多功能的瑞士軍刀，可以隨身攜帶。那個男人在他對麵端端正正的坐下，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
    “別擔心，違法的事我不會做，因為你更不值得。”左銳說。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如同兩個世紀。古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暈過去的。
    他隻知道，嘴裏的茶盞都快被他咬碎了。
    他生生看著那個男人用刀鋒將自己的指甲一片片削下來。
    先是將刀尖插進指甲的縫隙，然後向上狠命的翹，剝離之後，全部削掉。
    血流了一桌麵，染紅了雅致的台布。
    可他始終沒發出一絲聲音。
    房間內靜悄悄的，似乎隻有血肉分離的慘烈聲響。
    然後，好像有人給他注射了一針，他緩緩的蘇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左銳的臉。她在笑。“夠硬氣。”她說，“我就喜歡硬氣的男人。”
    左銳就這麼走了，臨出門前撂下一句話：“今日之事你我兩清，明日之事以後再見。”
    古月趴在桌子上，望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尖，痛楚而落寞的笑了。
    恐怕全公司的人都在等著看他的好戲吧。
    看他這個二爺是如何被正房收拾的。
    他簡直能想到網站的新聞標題。
    九月的陽光明烈，他渾身血跡的從茶樓出去，引來人們紛紛側目。
    突然之間，古月有種很無助的感覺，似乎在這個世上他連一個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朋友都沒有。
    他一個人去了醫院，醫生在看到他的傷勢以後，十分震驚，給他處理了傷口，並要他留下來住院。古月沒有同意醫生的建議，打了幾針點滴後，就回了公寓。他住在西直門附近的一處高檔公寓，雖然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可房間內一點人氣也沒有。
    沒有人給他打來電話。李然也沒有。大家都很清楚，這個時候該保持沉默。
    做沉默的大多數，總歸是安全的。
    如今的世道，人人自保。又唯恐天下不亂。
    夕陽漸漸沉落，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隻有指尖鑽心的疼痛是真實的。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小簡。
    他總是給古月打電話，可古月很少接。
    “喂。”古月接了起來。
    “老公，你忙嗎，戲拍的怎麼樣啦，我跟你說今天有個客人送了我……”
    小簡在那邊興高采烈的說著他的戰績，古月聽著，感覺模糊，好像隔著玻璃瓶子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你在聽嘛……”小簡的聲音有點失落，“你一定是累了吧，怎麼不說話。”
    古月沉默了好一陣子，說：“你能來趟北京麼。”
    幾個小時後，隻是短短的幾小時，小簡就出現在古月家門口。
    是的。他需要他的時候，就是萬水千山他也會第一時間出現他的麵前。
    不問原因。
    “你怎麼啦？！”小簡看著麵色蒼白，手上纏著紗布的古月，差點沒叫出聲來。
    “沒事。”古月給他開了門，又躺回了床上。
    房間沒開燈，小簡也不敢開，他知道古月的脾氣。
    空氣中充滿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小簡將隨身帶的小包包扔到地上，蹲在床邊望著古月，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似的，隻是眼巴巴的看著。
    “你來的真快。”古月說。
    “是啊……”小簡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我掛了電話就買了機票。你的手……怎麼弄的。”
    古月說著也抬起手看了看，“削蘋果不小心劃到了。”
    再淺顯不過的謊言，可是小簡卻不敢再問下去。黑燈瞎火的他也看不清，隻是看見古月雙手上都纏著厚厚的紗布。
    月光從窗子照進來，古月的衣服上還血跡斑斑。
    “你不會是跟人家打架了吧，老公。”
    古月沒言語，說：“把燈開開。”
    小簡有點無措，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上飛機前他隻是單純的以為古月累了，寂寞了，想他了。他還為此高興了一路。
    按亮壁燈，小簡望著古月，他瘦多了，看起來讓人心疼。
    “你吃飯了麼老公。”
    古月想了想，搖搖頭。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吃了。”古月說，“你給我點支煙吧。”
    就是現在古月要他去摘星星，他都能架著梯子往天上爬。小簡連忙給古月點了支煙，塞進他的嘴裏，自己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看著。
    古月不說，他是絕不會多問的。
    小簡也鳥悄的點上煙，抽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