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到公寓開始，程墨就一直不說話，隻是忙前忙後的照顧著唐小北。唐小北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裏積鬱著很多的情緒，卻找不到宣泄口。
    “腳抬起來。”程墨走到唐小北的跟前，低聲道。
    唐小北看著他，默默的抬起了右腳。
    小心的托著唐小北的右腳，程墨輕柔的按壓著他的腳踝：“隻是扭傷，沒什麼大礙。我給你上藥，有點疼，你忍著點。”程墨抬眸看了唐小北一眼，接著便在身邊的醫藥箱裏拿出跌打扭傷的藥膏來。
    “啊！”程墨的手掌剛剛碰到唐小北紅腫的腳踝，他就忍不住驚叫出來，額上落下冷汗。
    “很痛麼？”程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擔憂的看著唐小北，“難道傷到骨頭了？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程墨。”唐小北收回自己的右腳，凝視著程墨的雙眼，“對不起。”
    程墨站起身，在唐小北的身邊坐下，扯了扯嘴角，伸手揉亂了唐小北的發絲：“好好的，為什麼跟我道歉？”
    “我……”欲言又止，唐小北垂下眼瞼。
    “怎麼？”程墨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歪著頭看著唐小北。
    咬了咬唇瓣，唐小北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程墨眨了眨眼，笑道：“如果我說我在你的手機上裝了定位儀，你相信麼？”
    “啊？”唐小北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程墨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看著唐小北可愛的表情，程墨嗬嗬笑了兩聲：“騙你的。我聽到你說在家門口，就猜想你一定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大路上行人那麼多，要是有人想對你不利應該會驚動周圍的人。所以，我就猜測，你可能是在小巷之類的地方。”
    “可是，距離我打電話，時間並不多，你是怎麼趕過來的？”唐小北望著程墨，對於他的出現充滿了疑問。
    程墨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瓣：“實話告訴你吧，你離開之後我就一直遠遠的跟著。本來就是擔心你出事才會跟著你的，沒想到……不過幸好，當時我就在附近。”
    “謝謝你。”唐小北微微笑了笑，拘謹的揪著身上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經壞掉了，現在他穿的是程墨的衣服。不合身的襯衫顯得寬大，讓唐小北看起來更加的纖弱，也更加的迷人。
    程墨不說話，其實他心裏還是有一絲後悔的。如果當時他堅持送唐小北回家的話，或許唐小北根本就不會受到驚嚇。
    “程墨，陪我去一趟醫院好麼？”唐小北突然開口，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覺得，有些事情是時候要弄清楚了。”帶著苦澀的笑容，唐小北轉頭看向窗外的夜空。
    程墨沒有說話，他緩緩的站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唐小北的身上。
    回過頭望著身邊的男人，唐小北的心中卻好像迷失了方向。
    “走吧。我帶你去找他。”向唐小北伸出一隻手，程墨淺笑。
    在去醫院的路上，唐小北一直注視著窗外的景色。他要記住現在所看到的一切，他知道過了今天晚上，他的人生或許會變得麵目全非。其實，他的人生已經不複從前了吧？
    “到了。”車子在醫院住院部的門口停下，程墨看著前方，簡短的提醒唐小北。
    唐小北看著眼前這棟高聳的建築，打開車門下了車。
    “小北。”程墨沒有下車，他搖下車窗凝視著唐小北的背影，“答應我一件事，不管顧辰曦和你說什麼，你都不要哭，他不值得。如果你有了決定，無論是離開還是留下，都請你告訴我。”
    唐小北沒有回頭，他背對著車裏的程墨，緩緩的點了一下頭。這是他最後的一次努力，如果他和顧辰曦真的沒有未來，那麼，結局是什麼已經了然。
    深深吸了一口氣，唐小北昂起下巴，堅定不移的步入住院部的大門。最後一次的任性，也是他心底最後的執念。
    坐在車裏的程墨握緊了雙拳，他不知道他現在的決定是對還是錯。程墨很想拉住唐小北，不想讓他再去承受來自顧辰曦的傷害。程墨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在不停的傷害著對方！
    無力的靠向椅背，程墨自嘲的笑了起來。擁有執念的何止是唐小北，其實他自己也是在抱持著一份執念啊。
    與此同時，唐小北已經搭乘電梯來到了慕容嵐瑄的病房所在的樓層。他走出電梯，撥通了顧辰曦的電話，讓對方到走廊上來。
    過了一會兒，安靜的走廊響起了腳步聲，唐小北望著那個遠遠走來的身影，揪緊了衣角。
    “小北。”在唐小北的麵前站定，顧辰曦神情複雜的注視著他。他瘦了，臉色也不好，臉頰上甚至還有淡淡的傷痕。
    “辰曦，謝謝你來。”唐小北露出微笑。
    “你怎麼會這個時間到醫院來？”顧辰曦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小北，發現他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之後微微皺了皺了眉頭，“還有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隻不過遇到了一點事情，臨時借來穿的。”唐小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程墨的衣服，解釋道。
    “是麼？”顧辰曦沒有追問，周遭的空氣瞬間就冷了下來。
    唐小北抬起頭凝視著顧辰曦的雙眸，認真的說道：“辰曦，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一件事情，請你如實的回答我。”
    “什麼事？”不知為何，顧辰曦覺得心下一沉，他不想聽唐小北的問題，但對方卻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你先別說話。”唐小北打斷顧辰曦，繼續道，“我問你，我和慕容嵐瑄，你的選擇是什麼？”
    顧辰曦怔怔的看著唐小北，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眼前的人是他畢生摯愛，但是對於慕容嵐瑄他又有太多的愧疚。
    “我……”張了張口，顧辰曦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唐小北嗤笑一聲，閉上雙眼又再次睜開：“辰曦，你知道麼？你永遠都是這樣，對所有人都不能狠心。可是你知道麼？你的善良和不忍心，其實已經傷害所有的人。”
    “小北……”顧辰曦伸出雙手想要擁抱唐小北，對方卻輕巧的避開。
    “辰曦，我明白了。對慕容嵐瑄的愧疚你是打算用一輩子去償還麼？那麼，我成全你。”留下一抹淒然的微笑，唐小北轉身離去。他和顧辰曦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吧？
    “小北……”對方決絕的背影刺傷了顧辰曦的心，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潸然淚下。心髒，在這一刻，已然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