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沉默的站在醫院的走廊上。
    小花從旁邊推門出來，歎息著搖了搖頭。
    “怎麼了？”吳邪的神情顯得很是有些緊張。
    “……左手廢掉了。”小花微微別過頭，似是有些不忍說。
    似乎是吹過了瞬間的寒風，吳邪的身軀微微僵硬了。
    “怎麼會……”他們該連夜趕路才對。
    想到胖子，吳邪覺得手腳有些冰冷。
    “你應該知道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小花直視著吳邪，“當時你問胖子的時候，他已經說過沒感覺了，就算我們連夜趕路，也已經趕不上了！”
    吳邪瞪大了眼睛，他……真笨，居然會以為胖子那樣說隻是安慰自己嗎？
    “如果你知道，為什麼那時候不說！”
    “在危險的夜晚趕路救一個已經無法再救到，自己還不熟的人，你認為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小花微微彎起那雙曾讓吳邪喜歡過的眼睛，帶著些嘲諷的笑。
    他早該知道。
    小花從很久以前就是那樣。
    很久以前就不是那個自己認為好看的姑娘了。
    也不再用那雙眼睛彎彎的盯著自己，眼睛裏的清澈仿佛不管有什麼融進去都會一直那樣好看一樣，那帶著如月下的一潭泉水光亮的眸子，如今早已被染黑。
    吳邪轉過身，逃離了這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他迫切的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
    所以他錯過了小花已經淌下血的拳頭，妖豔的紅色一滴一滴，從小花白皙的手掌上墜下，在潔白如雪的地板上濺開，支離破碎。
    他想要吳邪留在他身邊，可是，那已經不可能了。
    ……
    天空很沉，也很平靜，平靜得令人無比壓抑。
    吳邪茫然的走在街上，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和他好像不是一個世界。
    偶然間瞥見了一張白色的紙，吳邪停了下來。
    是一張尋人啟事，看日期應該是最近的，紙上有一張照片，一個十五六七的女孩子笑得很甜。
    是季雨。
    他不知道要怎樣去麵對。
    抱著不知道怎樣的心態，吳邪按著上麵的地址找了過去。
    吳邪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臉色憔悴的女人。
    雖然一臉的疲憊，眼角和臉頰也帶上了不少皺紋，但是還是能看出她曾經是個很美麗的女人。
    看見是個陌生人，她明顯一愣。
    幾乎是瞬間脫口而出，“你有我女兒的消息了嗎？”
    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有些尷尬的笑笑，這兩天，她問這句都問成習慣了。
    “嗯。”吳邪有些忐忑的回答。
    女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臉上湧上狂喜。
    “我女兒她怎麼樣啦？”女人急切的開口問道，然後想起來自己把人家晾在外邊兒，連忙說，“你看這真不好意思，趕快進來，我們坐著說。”
    “阿姨，還是不了，我就站在外麵吧。”吳邪垂著頭，有些不敢直視女人那雙突然明亮的眸子。
    “哎呀，這怎麼行呢，還有叫我姐姐，可不能叫……”
    “她……死了……”
    女人的聲音瞬間消失。
    在這可怕的寂靜中，吳邪覺得寒風一陣一陣的吹，讓他的背一陣一陣發涼。
    為什麼？任噸死的時候，自己不是這樣的。
    “你說什麼……”女人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吳邪不想再多說一遍，於是又這樣沉默了下來。
    “她是怎麼死的……”好半天，才響起女人有些沙啞的聲音。
    “她墜下了懸崖，為了救一個人。”
    “不是！”女人顯得有點激動，“我問她死前說了什麼？！”
    “她說……”吳邪回想了一下，“她是為追愛而死，她死得很……”很什麼來著，不能隨便拉仇恨，“她說她死得很壯烈，很有價值，她是為愛而死，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隻要人民認可，就是她最高的榮譽……”
    吳邪你是把哪位革命英雄的台詞找來了……
    “為愛而死……為愛……”女人歎息一聲，“她為誰死的……？”
    “一個混蛋！”吳邪毫不猶豫。
    吳邪走出那座房子，耳邊回響著女人平靜而絕望的底喃。
    “明明愛是我們一直所追尋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後悔，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為了那在世上虛無縹緲的愛，為愛而死，真的值得嗎……”
    吳邪不明白，也不會明白，從很久以前，很多代以前開始，她們就一直被灌輸愛的力量很偉大的思想，一代一代，早已經不知道這樣追尋的意義，卻執著的追尋，直到信念崩塌的痛苦。
    愛，真的有那麼偉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