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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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哪!這樣下去到了初中周聰不會再和梁澤文一個班了,快要小學畢業了,兩個人還是一個在最前,一個在最後。
梁澤文著急了“你好好學一下行不行?”
“學不會。”
“不會的我教你啊!”
“不要!”
“為什麼?”
“就是不想學。”這才是真心話吧。
怒其不爭?梁澤文沒有對小聰懶散的學習態度痛心疾首,他擔心的是初中要和小聰分開。“你給我寫。”梁澤文把語數英的習題啪地擺在桌麵上,“寫完給我改!”
周聰眯著眼看了看習題,又轉向梁澤文說:“阿澤,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在同一個班呢?”
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梁澤文一下子說不上來,支吾半天才說:“我們是好朋友啊,當然在一個班比較好!”
“我們不會在同一個班的。”周聰眼皮耷拉下來懶洋洋地舒展一下身體,隨後翻到床的另一邊蜷起來繼續睡。
梁澤文所幸坐到床上,用兩隻手狠命揉搓小聰的臉頰。沒多少肉,多少年來一直是這樣。極度困倦的人雙手在上空胡亂揮舞幾下就不動了。
通宵兩天,困死你!被冷落在一旁的梁澤文想走,剛起身卻又坐下來。“這麼冷的天睡覺也不蓋被子•••”不知是在跟誰說話,“衣服也不脫,穿毛衣睡覺起床時冷死你!”
沉沉睡去的少年任朋友幫他服務,先脫衣服,再把他用被子卷好。這幾年同學們都開始長身體,他也長了一點,不多,所以和阿澤的身高差又拉大了。
梁澤文因為長個,原先那些肥肉活生生被他扯沒了,小聰還是那麼小。梁澤文還發現小聰有些微微的駝背,這是他小時候就又的毛病,長大一點確變得有些明顯。
小聰就蜷在被窩裏,安靜地睡著。這樣看睫毛很長,結尾還有些翹。眼睛下耀武揚威的紫黑色讓梁澤文很想好好地抽他一頓。
那張小小的臉白白淨淨,線條很柔和,時常不經意露出溫柔的表情。雖然他不是個很溫柔的人。
梁澤文看著,眼神變得迷離,為什麼會這樣呢?小聰,要是你能和我一直在一起改多好。
即使是在隆冬,窗外的那棵構樹也隻是枯了幾片葉子。在冬季陽光的映照下綠得明媚。搖搖曳曳間,樹枝掩映著樹上的一個空鳥巢。從前,那個在熟睡的人也送給他一個鳥巢。小時候他喜歡爬樹,挖土,還有到魚塘邊撈魚苗和蝌蚪。
微笑間,窗簾已被拉上,室內變得昏暗,這樣他就能睡得更安穩了。從前到現在,他何曾摒棄過那孩子氣的愛好呢?小聰真的一直沒變呢!
小聰誰得安穩卻不安分,他又翻了個身,仰麵向上。開著的嘴巴沒多久就流出一條口水。
梁澤文忍住笑,找來紙巾就要去搽。他的手靠近,臉不自覺地也跟著靠近。
拿紙巾的那隻手在顫抖,他不算小了,明白了一些小時候被稱作的“大人的事”。但現在他什麼都不明白。
摒住呼吸,他學習電視上的鏡頭把嘴吻上去,碰到了一點小聰流出來的口水。隻一瞬便是更厲害的臉紅心跳。他呼吸了,灼熱濕潤的氣體打在小聰臉上又反撲回來。
熟睡的人好像很痛苦,把眉頭皺起來。梁澤文“噌”地起身,呆若木雞,被發現了?
周聰稍稍真開眼,小聲問:“阿澤?”
“呃•••嗯。”
“我不想做假期作業了。”帶著鼻音的懇求。
“哈?這個••嗯•••那就不寫了。”
“你可不可以幫我寫一點?”
“可以可以,你睡吧!”連忙答應。
“好。”那人倒頭又睡著了。
天色變暗了,暗到在這間小臥室隻能看到物體的輪廓。梁澤文苦笑——你可不可以幫我寫一點?——可以可以,你睡吧!(我幫你寫完)
床上窩著的那一團東西在慢慢蠕動,然後蓬頭亂發的小聰做起來“阿澤。”
“幹什麼?”
“煮中午飯沒有?”
“現在都在煮晚飯了,你奶奶在樓底打麻將還沒回來。”
“哦•••”床上的人若有所思,“我睡了這麼久啊•••”
“你以為啊!”梁澤文走過去坐在床上,“穿衣服,去我家吃晚飯!”
“阿澤。”
“少廢話!”
“肚子餓。”
“那就和我去吃飯啊!還坐在這幹嘛?”
“但是我又不想吃,而且頭暈,還想睡。”梁澤文才注意到小聰的嘴唇發白,臉上的痛苦也不是裝出來的。
摸摸額頭,果然是滾燙的。再用體溫針一量,39度。
向外婆要了兩片退燒藥,給小聰服下去了。也許是心理作用,梁澤文覺得他好了些。
周聰還躺在床上將睡未睡,他說:“阿澤,你今天晚上在這裏睡嗎?”
梁澤文急急忙忙地答應了。
那又是一個夏天,是在那個畢業的時段。學校到處都充滿離愁,高年級的走廊怨氣衝天。
周聰毫無疑問地直升了這所小學的初中部,繼續他的九年義務教育生涯,梁澤文的爸媽幫他遷了戶口,他在市中心那個條件比這裏好個不知兩倍的實驗中學讀初中。
他們很珍惜這個暑假,無論如何都黏在一起。
這個老城區有個公園,公園中綠植茂密,夏季有許多螢火蟲。
草地柔軟像地毯,黑暗中,四周具是忽閃忽閃的綠色熒光。周聰覺得自己是靠在梁澤文身上的,他說:“阿澤,我其實是想和你在一個學校的。”
黑暗中,一隻手揪住他的臉,扯了幾下,然後把他攬住。
身上有些東西在改變,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後來發生一些事讓我們意識到它變了。
餘一發誓,當年的畢業告白他確實是被傷到了。他用盡了有生以來的勇氣,真的;他下了很大的決心,真的;被拒絕的時候很想死,真的。
他很清楚從前自己和正常小孩的不同,他覺得這次告白的失敗會讓他重新回到小時候那個陰鬱的他。
就這樣他一直在家等啊等,一直等著變陰鬱。也哭過,卻沒想象中的絕望。過了一個星期,他覺得好多了,因為他早已變成了一個正常人,被拒絕後的傷痛也是暫時的,雖然他一直不想見到孫妙,時間的作用變得強大。
周聰爬在走廊的矮牆看那輛汽車慢慢淡出視野。我們鬧矛盾了嗎?阿澤你都不看我一眼。
樓下傳來搓麻將噼裏啪啦的聲音,曾幾何時奶奶變了一個樣,或許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她不再成天對著逝去兒子的遺物傷神,她開始和老太太們打麻將,或者到公園晨練。
她有時會問周聰“學習怎樣?”還會像個普通的長輩對孫子嘮叨。
這一切好像很美好,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無所事事。拿起床頭在租書店租的小說翻看著,心裏亂的很,真的看不下。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實在是太好了,嘴唇被咬得很疼,壓抑的嗚咽漸漸從牙縫間露出。
從剛才起周聰就在忍耐。阿澤的媽媽接兒子理所因當,作為朋友,作為不被那女人喜歡的小孩,他在門外呆呆地看他們在收拾東西。
梁澤文都快跟他媽一樣高了,卻隻是垂著手在一旁看。他知道門外有人也在看,真是丟臉到家了,被小聰瞧見他無能的一麵。
結果周聰看著梁澤文臭著臉和他媽一起出來,他沒有看他一眼。
“再見。”周聰說話聲不小,梁澤文卻置若罔聞。
阿澤,你是想和我斷交嗎?周聰徒勞地擦擦眼淚,倒頭往床上睡去。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非常在意阿澤了呢?甚至想他的身邊隻有他。
初中的分班結果讓人像撞牆,他居然和朝蓉在一個班。周聰實在是討厭這個女孩,從小開始,打心底地討厭。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們這些初中的新生還是得裹著肥大的校服到校園裏晃蕩去了。整整兩個星期,梁澤文沒和周聰聯係。
在新學校裏,梁澤文實在不習慣。
現在不再是按照學生優劣來安排座位。他們班是所謂的實驗班,沒有所謂的很差的學生。座位的安排依據學生的身高,矮前高後。
他坐在倒數第二排,不會再發生那種上課回頭偷偷看小聰睡覺的事了。想到這裏,一陣失落。
唯一幸運的是,父母忙於工作到深圳出差三個月。這段時間,偌大個家就是他的天下了。放學回家,順便拎回順路買的盒飯,然後打開電腦上網消遣。
雖然電腦的功能更為強大,但是他還是懷念和小聰一起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光。他們都洗了澡,歪歪斜斜靠在一起,那時小聰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清新味總能使他熱血沸騰,坐立不安一直到小聰睡著。他還記得在小聰睡著時,自己曾偷偷吻過那兩片濕潤的微微張開的嘴唇。
都說夢能夠反映一個人真實的內心世界,夢境可能是假,但意識確是明擺著的。那晚,梁澤文做了一個夢,夢裏隻有兩個人,他和周聰。兩個人都光著身子,聳動著。醒來,內褲裏一片濕涼。
他呆住了,怎麼會•••但一切又理所應當,除了小聰,那個人又會是誰?
下午,梁澤文的外婆和周聰的奶奶坐在門口剝黃豆,習慣地拉家常。
梁澤文的外婆歎息:“我們阿澤回去以後就不回來了,現在的小孩肯定在家玩電腦,哪還會記得我?”
另外那個老人說:“現在不都是這樣。但你們家啊則爭氣,學習好,我家裏麵那個都不知道學些什麼。”
“阿聰好,規規矩矩的。不知道阿澤現在怎麼樣了。”
“好?其實野得很。”•••
忽然,屋內的電話鈴響了,梁澤文外婆扔下活去接電話,興高采烈“喂?阿澤啊!•••回來吃飯?好好•••”
梁澤文外婆哼著歌走出來對老朋友說:“阿芬呐,我家阿澤要回來吃飯,我再去買幾個菜啊!哎喲,這•••”
“你去吧!”周聰的奶奶對著那個興奮的背影說。
夏天的尾巴特別難熬,太陽炙烤下的大地是滾燙的,結構布局不合理的老房子又悶又熱,周聰待不住隻好出來了。
蟬鳴刺耳,憑借他多年來的經驗,蟬絕對在這棵香樟樹上。脫了鞋,他便化身成猴子,敏捷地一直躥到樹冠。那隻可憐的蟬直到被一隻手抓住才意識到恐懼,停止製造噪音。
周聰落地的姿勢也是很瀟灑的。初中了,他仍舊玩這孩童時代的遊戲,褲子口袋裏裝滿了水蒲桃和半熟的無花果。他也不在乎別人看見他脖子上掛著一把鑰匙,他覺得用所謂的鑰匙圈反而比較容易弄丟鑰匙。
“小聰!”
誰?不是吧•••那隻蟬“啪嗒”地跌落坐在地,匍匐兩步就遠走高飛了。
看不見他時,小聰常常在腦子裏亂想他的生活,比如三餐吃了什麼,考試又得了第一。有時會怪他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
見到了本人,突然間很想抽他。混蛋!誰允許你穿火影主題的短袖,我還沒有咧!
夏夜,這裏可以看到許多星星,可以稱之為繁星。自然的涼風源源不斷,比吹空調舒服,但太過自然也會存在蚊子之類的,不令人待見的小動物。
手裏捧著冰涼的西瓜,咬一口,冰爽得脊柱在打顫。
這個生活小區連盞路燈都沒有,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卻又許多出來乘涼的人。
“星星好多,在我家那邊根本看不見。”梁澤文感慨道。
周聰輕描淡寫:“那為什麼不經常回來呢?”
黑暗中,梁澤文沉吟已久,旁邊的聊天聲很突兀。想了很久,他終於說:“我們那功課比較忙。”
“周末也要上課嗎?”
“呃•••嗯。”才怪
“哦,這樣啊。”周聰吃完西瓜,把濕淋淋的雙手在褲子上蹭兩蹭,“我們這還好,我整天看小說。”
“好羨慕。”幹巴巴的,聽不出他有多向往。
“哎•••我哥都工作了。”周聰轉移話題,“少了個可以去玩的地方有點無聊。”很可惜,餘一沒有聽到這個抱怨,遠在蘇州加班的他沒有這種乘涼的閑情。
“是啊•••”
“他寄了幾張明信片給我,那邊風景很好。你得沒有?”
“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小聰好像很高興,繼續說:“今天你們學校放假啊?”
“什麼,當然啦!現在是星期六•••”“你不是說你們學校周末也上課的嗎?”
梁澤文說不出話來,尷尬地“呃”了半天。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你這樣以後我就不和你玩了。”周聰好像很嚴肅。
“我錯了。”梁澤文真怕他這樣做,“我發神經,得了吧。”
“嗬嗬,那我就原諒你了。”那個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的瘦小輪廓趾高氣昂起來,“但有條件,以後你有空了,就要來找我玩。”
“好!”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當天晚上,兩個人都有點難熬。周聰提出兩人一起睡,到了大半夜,自然是沒有一人睡得著的。激動個啥啊!這兩個人都在想。
最後小聰嚷出一句:“睡你旁邊熱死了。”然後就要回家。梁澤文主動躺到地上,催促:“你快睡吧!”
難道你們不覺得新買的空調冷氣很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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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之前在word寫好了一點,所以發得快了,而且還沒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