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慕南 第二章 千年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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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鎮。
蘇蘭溪也不知到自己到哪了,在昆侖雲華山昏倒了,可能是龍淵劍禦劍飛到這的。蘇蘭溪又想起師父,臉上又是一陣陰雲,也不知師父是生是死。師父在前天給了我本《蒼穹劍譜》,還說我有三劫,一是邪氣,二是滅門,三是什麼,師父說尚且可知,不過依前兩劫看,倒是一語成讖了。這龍淵劍乃上古真劍,有自己屬性的劍靈,跟著劍靈走,應該不錯,蘇蘭溪正想著,剛一抬頭,就見一道大木門上寫著三個字;
便是慕南鎮。
這鎮子倒也奇怪,隻有一道大木門,門後沒有村鎮,隻有著大片大片的草原。
蘇蘭溪沒有多想,翻過一個山頭,就看到了一家客棧。
客棧的喚作;慕南小閣。從門外看倒與其它客棧並無兩樣。
蘇蘭溪往客棧裏剛邁出半步,小二倒是挺熱情,眼睛也挺尖,一路小跑著從擁擠的人群中低頭竄出來,走到蘇蘭溪跟前哈腰道;“公子是打尖還是小吃?”
蘇蘭溪並未看向店小二,隻是望了望店內,沉聲道;吃些東西吧,還有不少事呢。”
“是是是,公子一看都氣宇不凡,肯定要做大事的。”
這店小二倒挺會說話,可蘇蘭溪卻似沒有聽到,隻歎了口氣,心事沉沉,把肩上的劍卸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劍放在桌麵上,這木桌沉澱了許多灰塵,還有刀光劍影留下的痕跡,滿腹悵然,像此時的蘇蘭溪一樣
店小二點頭問道;“公子想吃點什麼。”
“隨便,飽肚的不拘。”蘇蘭溪無心在這吃東西上多花時間,一心都撲到師父上了。
“好好好,您稍等,一會就上。”
語罷,店小二一搖一擺地照顧生意去了。
這店裏人雜,又吵又擠,蘇蘭溪心頭大亂,也不知道是回雲華山還是繼續往前走。此時已是正午,炙陽在山,本是美景,映著這大草地,更是美的驚心動魄。
少傾,小二也將菜端來了,這菜是卷蔥大烙餅兩個,半隻烤鴨。店小二指著這盤子裏的菜道;“這烙餅啊,是我們這最飽肚的,烤鴨子是整個慕南鎮一絕,您嚐嚐。”這店小二能說會道,性子倒挺急,也不休息,一會就又忙別的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是《詩經》中的名句。蘇蘭溪看向店外,不知心裏怎麼就想起了這一句,像是斷了魂似的。大餅做得不錯,烤鴨外酥裏嫩。
吃完了這些,蘇蘭溪肚子也飽了,叫過店小二付錢,這慕南小閣倒是挺物美價廉,一共隻收了三十文,蘇蘭溪問道;“這往南邊去的路,可好走?”
店小二似乎有些著急他的生意,不耐煩道;“好走好走,連個喀拉子都沒有。”蘇蘭溪剛想說聲“謝謝”,店小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副畏懼的嘴臉,往四處張望張望,忙道;“公子要往南走好說,往這下頭走個兩百公裏地,打個船,擺渡一下就行,聽我的沒錯。”
“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
“我們這啊,哪哪都好,就是這南邊林子裏啊,有隻狐妖!”這聲音自然是店小二說的,比剛才的更快,聲音更小,足有七分畏懼。
“狐妖又怎樣?吃人嗎?”
店小二臉上浮起一絲憤恨,又道;“這既然是妖怪,哪有不吃人的,可這狐妖啊,隻吃男人,就是因為這麼個事,男人們都逃走了,那些婦孺沒了男人,自是無力營生,也逃走了,直此這慕南鎮就在那座山後,這隻是個客棧。”
忽然從店後傳來一個粗壯的聲音,破口罵道;“死小二,客人都等急了,你還有閑工夫聊天子,看老子不扣你工錢。”這聲音是客棧老板說的。
小二一聽,急忙道;“來了來了!”又把話鋒一轉,對蘇蘭溪道;“公子,您既然有事,我也不打擾了,您可得聽我的,坐個船吧。”言畢,急急忙忙又招待客人去了。
蘇蘭溪一聽,苦笑著搖了搖頭,以自己的法術,殺一個兩個妖物不在話下,可這店裏的的人都是這個性子,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蘇蘭溪徑直往外走去,朝南方樹林子裏走,他沒什麼地方可去,隻好去慕南鎮。
這片草地倒也不小,與天相連,清晰有別。好久都沒這樣放鬆了,蘇蘭溪心裏著。在雲華山上,整日天天修習,苦練劍法,幾十年如一日,好生無趣,從來沒這樣自己一人在外玩過,一直這樣多好啊,這便是蘇蘭溪心裏所想,但他又有點心虛,要是師父聽到了,還不得被全派弟子罵個狗血淋頭。
蘇蘭溪不擅言語,心思卻極細,他心裏正亂想,一道狂風掠過,這風一過,竟吹倒了幾棵老樹,還好自己法力已小有修為了,自然吹不倒。蘇蘭溪心想;這風這麼大,不會把那客棧給吹倒了吧。便好奇地朝那慕南小閣的方向看去,雖然已走了一個坡頭,但還好客棧建得夠高。蘇蘭溪心裏剛想著,隻見那客棧的旗杆倒了,這旗杆上寫這“慕南”兩個字,重重地倒在地上。蘇蘭溪一驚,心想;“不會這麼神吧,我竟然一語成讖了,怪不得師父經常說我功力不小呢。
蘇蘭溪還再亂想,殊不知災難已到來,背後那把龍淵劍一抖,蘇蘭溪打了個激靈,這倒提醒他了,這龍淵劍跟了他半天,他早就把這劍忘了個一幹二淨。七星龍淵劍實乃上古信潔之劍,亦有劍靈,這一抖,蘇蘭溪大叫一聲;
“妖物!”
妖物,蘇蘭溪聽許多人說過,在雲華劍派裏還時常向同門師弟說自己殺過幾個妖物,師父聽了也隻付諸一笑,但他也沒真見過,隻不過是吹牛罷了,這真見到妖物了,還手忙腳亂。
所為妖物,聽師父說,日就天長,萬物取天地之氣以育自己,皆能成精,妖物有好有壞,這隻妖物隻怕。。。隻怕是店小二說的千年狐妖了,取人命以集精氣,必是惡獸。
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這話蘇蘭溪是懂的,師父以前也說過,但畢竟是第一次下山初戰,沒有作戰經驗,但蘇蘭溪性子如此,說什麼也要碰一碰那嗜血魅狐。他聳聳肩,背後背的劍紅光大射,仿佛塵封千年,終於蘇醒,隻待今日初戰,倒應昭了蘇蘭溪體內氣息。
蘇蘭溪向山坡上走著,又是一陣大風刮起,雖然蘇蘭溪從小修為,但這風似乎通天徹地,當真不好受。
這風越刮越大,每怒吼一次,慕南地方便抖動一次,這風竟招來了雷聲,正如晴天霹靂,一個落雷,便能斷人魂腸,周圍的草木被風旋成一個窩,還夾雜著一些碎雨,倒像是天地初開,烏蒙混沌,風雲四起,九州沉浮。
此等風起雲湧的幻境,雖然滿天可怖,但就是有些風,其它的,不過是些障眼法罷了,這蘇蘭溪看得出來。蘇蘭溪把劍倒過來護住麵門,口念降魔咒訣,還沒等他念完,一陣暴風雪襲來,眼前一瞬黑,倒退兩步,滾下了山坡。
死亡的氣息環繞著他的身邊,一兩口鼻息,維持著他的心跳,如臨大敵。
須臾,蘇蘭溪身體炙黑湧動,抵著劍一步步撐起來。
周圍風雨已停,並無雷祭,天也不暗了,透著夢幻的醉紫,一隻嬌魅的狐眼,安在天之巔。
蘇蘭溪身上的雲華氣療術顯然沒能壓製住邪炁之氣,在五器之中四處亂竄,臨敵時便成了順流之氣,發揮出它煞火般的力量。劍鋒一指,當中那狐眼,一股雲華仙氣與邪煞弑氣,結合在龍淵劍中,與以往熟悉的凜然劍氣,截然不同。
“呲”一聲終了,蘇蘭溪一劍並未入那狐眼,反倒連著劍柄直直插進去。天猛地一收,又複往昔,剛才那一幕,如沒有發生。
蘇蘭溪,他。。。
戰敗了嗎,就這麼敗了?
夕陽在山,美得驚心動魄,在江南小鎮的照應下,美如幻境,隻是多了一分惆悵。
夢境,依梅宮。
一池靜水睡臥在殿中。
池邊,一款款清梅植在岸上,沒有抹紅傲雪之姿,多些扶風弱柳之態。一朵梅花從嫩枝上掉下來,劃在池水中,劃開一道水紋,不知有怎樣的心意。
池中,一間小亭,矗立在池中,憶柔亭。
亭中一襲皂衣,一個少年躺在亭中,麵色凝重,倒不像生病,像是在與人對決。
一款藍裙向亭中走來,是一名女子,有二十幾許,泛白的手指挑弄這酒杯,深深地望著亭中昏睡著的少年。
“唔嗯。”少年長吐一口氣,頭往後揚著,掩蓋了滿頭的汗珠。
“陵宮,你醒了。”女子關切道,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少年眼前模糊,顯然還沒回過神來;“什麼?”他把頭使勁往下一沉,警惕道;“這是哪裏?”
女子有些疑惑;“這,這是殤天城昭天殿啊,你忘了嗎?我們倆常來的地方,隻是。。。隻是。。。”
女子話未說完,少年撐起身,怒道;“你這狐妖,變出幻境來迷惑我,癡心妄想,快快束手就擒,休要再做糾纏!”說著便要把身後寶劍,剛一撐腰,所有的經絡仿佛和皮肉連在一起,一撕扯,大有疼痛。
“陵宮,別動,這是我的夢境,剛進入會有靈力限製。”女子又是一陣關切。
少年凝眉道;“我不叫陵宮,也不認識你,我是。。。”
“。。。。。。”又是一陣沉默
要說著夢境還當真厲害,身臨其境,靈力大限,連自己名子都忘個一幹二淨。
“陵宮,你怎麼變成這樣,以前之事,你都忘了嗎?”
“以前的事?”少年苦笑道,“妖孽,休要胡亂相稱!”
女子哀道;“歐陽陵宮,你,你這負心漢,我等一千年,難道就是這個結果?!”語氣中多了些震怒。
少年沒有去拔劍,而是靜靜聽她說完。
“自從你那日屠掉整座殤天城,殺掉整個溪劍部落,我得女媧靈力相助,逃出魔界,我化作一股荒魂,在人界遊蕩,我害怕去哪些有繁華的城鎮,因為我一但鬼氣發作,就會殺掉別人,駕馭肉身,我知道你是受那本禁書控製,才會變成這樣,我不斷的到野外去找死人的肉身,苟延殘喘,隻為找到你啊,近年來,我才找到這狐身,我一直在慕南鎮等你,我相信你會來,我等啊等,我以為你背叛了我,還殺了我大哥,我決定吃掉世界上所有男人,可今天,今天你來了,難道你又要我難過嗎”一絲悲涼的語氣劃過少年心頭,少年心下大有同情,眼底也有陣陣回憶。
歐陽陵宮。。。溪劍部落。。。殤天城
少年歎口氣,怒意減了好幾分;“沒想到你也是被魔界所殘害,家破人亡,我雖幫不了你什麼,也隻能勸你早點投入輪回吧,投入輪回井,拋卻生前事,我叫蘇蘭溪,不是什麼歐陽陵宮。”他這時才想起自己是蘇蘭溪來。
誰也沒想到蘇蘭溪會說出這話來,女子深深地看了蘇蘭溪一眼,似乎已已看清楚了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夫君,把頭扭過去,又是一陣哀道;“是了,你不是他,他不會穿這樣的衣服。”女子神情恍惚,語意有些不對,找了這麼個理由。
難道蘇蘭溪真不是歐陽陵宮嗎,這兩個男人到底,到底前世有何情緣?
蘇蘭溪平時都穿一身黑色衣袍,背負一劍,不像修仙門派的弟子,都穿紫袍、白紗。
女子好像有不願承認這個事實,眉心一皺,轉過身來,把手一揚,袖口飛出一道墨綠光華,像蛇扭一般,穿入蘇蘭溪額頭,少年並無異樣,反倒心中的邪魔之氣平緩了些,也不隻這是什麼心法,少年正疑惑間,女子倒是一驚;
“呀。。。。。。你的一魂一魄,竟有人仙一魂,隻是,隻是都不全啊,看來你真不是我夫君。”
蘇蘭溪亦是一驚;“吉兆?”
“非也,你雖不是我夫君,我也當與你一算,你的命運自當坎坷,結局悲烈,但,但也能死後逢生。”
死後逢生。。。。。。這幾個字深深地刻在蘇蘭溪心裏,這十多年來的經曆,非同齡人可承受,所以命運坎坷一事,他早有自知之明,隻是。。。。。。隻是真的要順應天道嗎。
女子隻道他心中糾結,忙岔來話題;“小女子也不一定算的準,這位公子切莫往心裏去,我心下還有一問,為何我施狐魅術,你卻來到我與我夫君的地方?”
“我亦不知,但這段故事當真奇妙。”
“是啊,哎呀,你看我,又說起這等往事,冒昧了,我先送公子回去吧。”語罷,把那酒杯的酒倒入池中,池水還是那樣平靜,就是多了幾分醉意。
女子剛想作法出夢境,突然,劍煞再動。
少年低著頭,黑焰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竄動,背後龍淵劍不停地抖動著,他昂起頭,兩隻如血般的魔瞳直直地盯著女子,伸出一隻手來,火焰在手指中流動;“殺,殺了你。”
這還是他嗎,這句話像是在問自己。
“你,你怎麼了。”
少年好像恢複了一絲清明,灼熱的手撫著額頭;“快走!”
終於,魔煞充滿了全身。
少年拔出劍,劍刃為防,劍麵為攻,劍柄由小變大,全劍化作一把八尺巨劍,迎麵朝女子劈來,女子往後退了一步,還是任劍氣朝她劈來,轉眼間,一切有回到了慕南客棧。
眼前的,不是夢境的。
一隻狐妖在蘇蘭溪眼前喘著粗氣,身上不見傷痕,顯然是被劍氣之威所傷。
狐妖道;“公子,你,你怎麼了?”
黑焰吞噬著蘇蘭溪的全身,在他筋骨間竄動著;“殺,殺了你。”
狐妖知道,他處於邪魔之間,狐妖不會對他進攻。紫玉的麵孔上多了一徑惆悵。
蘇蘭溪以道忘我之境,劍氣在劍身中竄動著。人妖對視良久,少傾,劍柄聚亮,千萬道劍光俱為一體,聽不到任何聲響,結結實實的硬撼了狐妖。
蓄力已發,一招“光旋。天痕”使得淋漓盡致,這還並不是雲華劍術一脈。
狐妖幻化千年,雖是渡體而生,但勉強撐了這一招,大傷元氣。每一隻狐狸從輪回之井聚集魂魄,是為了前世的情債而生。蘇蘭溪與歐陽陵宮,在這兩個男人身上,都存著太多謎團遺憾,這是這樣,今生前世,命運坎坷。
雙目赤紅的少年,捂著自己的額頭,守著內心一絲清明;“你,快走!我。。。。。。控製不了我。。。。。。自。。。。。。”
狐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是最後一眼。殫精力竭,化作一縷荒魂,消散了。。。。。。
消散了。。。。。。很徹底。
讓人驚奇的是,三魂六魄中還夾雜著一絲藍色的真氣,虛點入蘇蘭溪的額頭中。
手中長劍如蛇般彈開,軟到在地上,雙眼一黑。。。。。。
這世的緣分當真奇妙。
一黑影從黃昏中竄出來,衣衫襤褸,腰間別著個酒壺,口中酒氣熏的嗆人,歪歪倒倒地一路小跑,看見樹下少年;
“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