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瓊山派之人。”一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的中年男人也出了列。
    紅囂不認識這個人，倒是認識他身邊跟著的那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小高。
    見紅囂的目光看向自己，小高幾步就跑到了紅囂身邊，“師叔！”
    “小高……”真是太好了，正有滿肚子的疑問呢。紅囂又待開口，小高卻拉扯著他破爛的衣袖搖了搖頭。
    紅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讓他先別出聲。
    有人笑道，“你們瓊山派什麼時候有這號人物，我等怎的不知？”
    “諸位見諒，他是在下的師弟紅囂，這些年來一直閉關清修未見世。”說這話的正是瓊山派現任掌門莫白。
    人群又沸騰了一會，不知是誰突然問喊，“紅囂？就是十年前那個紅囂？”
    莫白笑著點頭，“正是。”對於外人而言，紅囂隻是在十年前突然失蹤罷了，就連瓊山派內知道此事的人為數也不多，能知曉的亦都是些在門派中份量不輕之人。
    適才小高上前去喚紅囂，紅囂又識得這瓊山之徒，怕這身份也不難有假。況且十年前那少年修為已噪動一時，再閉關十年，如今這武功也不知是如何，隻單單看對付碧蘿這一招已是了不得。畢竟天下武功，以快為尊。
    莫白又道，“這何邪劍是有靈性的劍，既然他認主，我想諸位也無話可說了。若還有異議，不妨明日再談。”
    碧蘿看著紅囂緩緩往後退去，見他沒有再動手之意，款款一笑，“好啊，我沒有意見，折騰了這些天，倒也累了。既然他是你瓊山派的人，而此次瓊山派又是招待我等的主兒，我倒也不怕他跑了，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莫白看了小高一眼，小高機靈的扶住紅囂道，“師叔，我們先回去。”
    紅囂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己現在這不明所以的狀況插不了話，凡事須得順其自然，隻好點頭應好，一手執著他們口中的何邪劍，一邊被小高扶著走離人群。
    瓊山是武林正派，威信在江湖中還是有其份量，既然是莫白放話，一時也不好再起事，有些邪道之人則礙於武力的持衡，也不敢輕舉妄動。
    莫明其妙的到這個世界，再莫明其妙的在那破地方呆了近十年，可算是出來了。
    路上一直被人指指點點，身邊的小高噪舌得不得了，一直嘰嘰呱呱的在講話，紅囂沒聽進去多少，不過有一點倒是知道了，是小高認出了他，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報了掌門人莫白。
    紅囂不屑的輕哼一聲，這莫白怕也隻是想利用他而已。
    從外看瓊山派的建築並不華麗，但是大氣十足，進了大門，就發現裏麵布局與蘇杭園林相當，份外雅致。
    小高扶著紅囂七彎八繞的進了一間房，“師叔，您先休息一會，掌門吩咐了我去給你準備熱水和衣物。”
    紅囂揮手，“去吧。”
    小高應了聲出去，紅囂走到床前就筆直的仰躺了下去，同時陪伴的還有一聲慘叫。身體雖無大礙，可是餘痛未消，疼得紅囂呲牙裂嘴。
    此時紅囂也發現何邪劍已可離手。
    紅囂哀歎一聲，拿著它仔細看了起來，“倒是托了你的福，如果不是你，我估計還得被隔離起來。”來時路上小高也有說，他早幾年就與掌門等人說過紅囂的病已好了，可是掌門不信，並嚴令禁止他提此事。再過了幾年，小高才知道掌門不是不信，隻是不想放出紅囂。
    紅囂稍稍休息了一會，小高就準備好了熱水。
    不過這澡洗得有點久，足足洗出了十大桶黑水，紅囂身上才搓不出泥蟲來。
    紅囂滿頭黑線，小高卻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師叔的皮都紅了……都怪我太沒用，要是……”
    “小高。”紅囂回頭看著這少年，笑道，“要是怎麼樣啊？你可瓊山派的弟子，又不是下人，這可是要專門服侍人的人來做才行。唉，都怪這天啊，很久不下一場雨，我都不能洗個澡。”
    “師叔，你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少年清秀的臉上被氣出些紅暈。
    紅囂揉揉他的頭，“我知道。對了，有刀不？我這胡子也該修理一下了。”
    窗外夕陽已落，換一輪新月悄悄走上夜幕。
    小高將紅囂那頭幹了的長發理順，喃喃道，“師叔，你長得真好看……”
    “形容男人呢，應該叫帥，叫酷。”紅囂摸摸收拾幹淨的下巴，“小高，有吃的嗎？我都餓了好幾天了。”
    “有有，師叔我這就去拿。”小高轉身就往屋外跑去。
    紅囂低頭整整腰帶，再看放邊上的何邪劍，“不知道是福是禍。”他的手才一碰到劍，那劍身就閃過一陣紅光，眨眼間消失不見。
    紅囂呆愣在原地，許久腦中閃過糟糕兩字。他看得出大夥兒十分看重這劍，這劍莫明的消失，肯定不會輕饒了他。
    跑吧？
    說幹就幹。紅囂隨手拿起剛才小高放下的發帶，將還沒來得及束冠的頭發用那綢帶綁了綁就離開這個房間。
    輕手輕腳關好門轉身，庭院中行來幾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莫白。
    一行人見到紅囂均是一愣，有人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啊我……我隨便走走路過的，不打擾，告辭。”他說著抬腳便走。
    “紅囂。”莫白開口道，“十年不見，你的武力精進至此，倒是令我驚訝。”
    知道躲不過，紅囂停下腳步，隻是心中五味繁雜。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稍想了一會，他客氣的拱了拱手，“掌門大人，其實有件事兒，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這莫白也不糊塗，好在現在都是自己人在場，“你們在院裏看著點，別讓其他人靠近，紅囂，進屋談。”
    紅囂得麻風病那會，還是個十五六的少年，這十年過去，也不過是成了二十五六的青年，當年的稚氣全脫，再則這十年不入凡世不近俗人，全身上下真有那麼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再加上那張意外俊美的臉孔，著實引人注目。
    莫白進房也不說別的，隻看了看四周，問道，“何邪劍呢？”
    紅囂道，“不知道。”
    “不知道？”莫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紅囂頓了頓，“就是剛剛還在那兒，我一碰他，他就不見了。”
    莫白盯著紅囂看了一會，直盯到紅囂發毛，他卻突然凝起一掌擊向紅囂。紅囂愣在原地，睜大眼看著幾乎觸到他鼻尖的手掌心。
    莫白於瞬間收掌，“劍在你身上。”他說著又打量起紅囂來，這人是不會武功，還是隱藏得太深？
    紅囂被他這句話逗笑起來，“劍在我身上？你開玩笑吧，那麼大一把劍，我怎麼藏啊？”
    莫白走到桌邊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師弟，你當年得病，我們也是沒辦法才將你禁隔。好在蒼天憐你，讓你這病不治而愈，如今你出關又得了這何邪劍，師弟，你打算如何？”
    紅囂暗罵一句虛偽，笑道，“要是可以，這劍給你也沒關係，我壓根兒不想要這劍，我隻想離開這個我待了十年的鬼地方，這就夠了。”
    莫白抬頭，“這麼簡單？”
    “對，這麼簡單。”紅囂頷首。
    莫白手握著茶杯，心中一番計量。以他之前看到的情景，這何邪劍不旦認主而且還護主，適才他那一掌若是含了殺意，怕是會受到攻擊，因他感覺到了一股強大且有威脅性的劍氣。而今江湖高手如雲，瓊山派得此物怕是日後不得安生，倒不如讓他們繼續爭奪，削減人力。
    莫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你且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我便送你下山。”
    紅囂詫異這人如此好說話，居然就這麼答應了自己，一時又疑又喜。
    莫白走後，紅囂吃了小高送來的食物就躺下休息，說實話雖然身體無大礙，但那疲憊感是沒法忽視的。乖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事，太神奇了點，而且那個時候明明他自己都可以感覺到骨頭斷了。
    紅囂迷迷糊糊的，被人搖醒的時候不知道身在何處。他隻感覺上一刻他還在思考為什麼他沒摔壞的事情，這一刻睜開眼，竟然已經天亮了。
    眼前的這個人是陌生的，並不是小高。
    他見紅囂醒了，遞上一個包袱小聲說道，“師叔，這是掌門為你準備的，掌門讓我帶你下山。”
    看來自己還真是不被這掌門待見。紅囂也不多話，幹脆利落的洗漱了一下，看到桌子上準備好的早餐，拿起兩饅頭咬一個在嘴裏，“走吧。”
    那青年帶著紅囂從後門離開，路上不停的偷看紅囂，視線被逮到的時候就臉紅的移開，讓紅囂暗自好笑。
    待到山腳，青年停下道，“師叔，我就送你到這了。”
    紅囂無奈點頭，就算是讓人送，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還是摸索著走吧，到哪算哪。
    那青年一臉欲言又止，最後隻憋出句話，“師叔，路上小心……”說完轉身原路返回。
    紅囂沒有走出多遠，他還沒有決定好如果出現三岔口是往左還是往右，便聽見身後傳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