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薔薇，刹那，綻放在了漆黑空冷的夜空之下。
    遠處，是那樹林之間，遊移著的微弱天光。
    以及，那漫天的灰羽。
    太過熟悉的麵容，溫和而悲傷的一抹微笑，還殘留在嘴角。
    “夕兒，要照顧好自己。”
    那人，輕輕地說道。
    視界，卻在刹那變了模糊。
    還記得的，我站在這裏，抬頭看一顆流星，劃破天際。
    還有，你曾對我說過，那是一滴淚，用燃燒自己的方式來劃破絕望。
    即使，那絕望早已是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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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傷，像夜霧般恣肆彌漫。
    遠處的燈光，已是隱藏在這濃重的夜霧背後了。
    若葉，也會因為想念優姬而睡不著麼……
    就像，此時的零一樣。
    我靜靜地站在房間的窗戶後麵，垂眸凝視著，穿過夜霧而來的零。
    凝結了的小水珠，自銀發發梢上輕輕滴落。
    劃過的弧度，空得，令人心疼。
    無法得到的愛人的血……讓你無法成眠麼……零……
    脖間被咬的地方，突然像被烈火灼燒般疼痛。
    悄無聲息的，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
    那是，另一個……獵人？那個，站在濃濃的夜霧背後，交錯的樹枝間的那個人。
    暗灰色的袍子。隱隱約約，能看到那人的臉。
    有些熟悉的輪廓。
    那人銀灰色的眼眸，正凝視著這邊。
    淺淺的微笑。能感覺到的，些微的冰冷，還有悲傷、所凝成的淺淺微笑。
    應該，並不是一般的獵人吧，他。
    那種奇怪的，混合著人與吸血鬼，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我所熟悉的氣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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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兒？”若葉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
    “已經放學了噢，夕兒。”若葉對著還在揉眼睛的我說道，“昨晚沒睡好麼？”
    我點點頭。
    昨晚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煩躁。
    也許是因為那個在夜霧中凝視我的獵人？
    協會應該有派獵人監視我，但，那個獵人不像是監視我的。
    倒像是來確認什麼的……在我看到他之後不出幾秒，他就消失在夜霧中了。
    確認……什麼……
    “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
    零的語氣很冷很冷……滿溢了“殺氣”。
    “啊，對不起了。”我趕緊站起來，難得呢，今天……不是我等零。
    忍不住，唇角輕勾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夕兒倒是經常發呆呀。”若葉笑著說，很溫和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也點點頭，應和著笑了笑。
    畢竟我什麼也想不起，對吧？
    中午的陽光亮得發白，照在身上，晃得有些暈暈的。
    不過，還是有些開心。
    終於還是開始喜歡上了麼，這最後悼念似的平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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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兒，不要凝視他們太久噢。如果能從他們的眼裏看到你自己，可是很危險的事呢。”
    那個人的聲音。
    怎麼也抓不住的……那個人的聲音……
    醒來，眼前是一片火紅。
    不敢注視，隻好，再次閉上眼。
    試圖平靜下自己被夢境拖到深淵深處的悲傷。
    零又放我鴿子了，看來，應該就是這樣了。
    輕輕歎口氣，除此之外我什麼也做不了。
    林子被夕陽昏紅的光線包圍著，看起來有些詭異地扭曲了。
    有殺氣。
    瞬間……一群LEVELE麼……
    喉嚨，有些幹渴。
    止不住的眩暈。
    瞬間，能看到，輝映著夕陽昏紅的光，灰色的羽毛揚起。
    漫天灰羽。
    那凝重夜幕下的染血黑薔薇般華麗而悲傷的灰色纖羽。
    和其他獵人或是吸血鬼消滅LEVELE完全不一樣的，不是化作塵埃……而是，溶進了誰的思念，然後，破碎……
    抬眼，對上了一雙銀灰色的眼眸。
    那眼神，是因為無解的深深悲哀和了解並接受了宿命羈絆的堅定而顯得澄澈麼，就像那日暗色清冷的溪水般，透明得，令人捉摸不透。
    灰袍揚起在漫天的灰羽中。
    那人嘴角有淺淺的，恰到好處的微笑。
    舉槍的聲音。
    回頭。
    能在零的紫眸看見血色的夕陽。
    “這樣倒也算是明智的，LEVELE或許後麵還有。”那人的聲音很輕靈，就像此刻已隨風而逝的纖纖灰羽般。
    “理事長已經在等你了。”零放下槍，表情非常……凝重？
    “啊啊，我倒是遲到了，路上走得有點不順呢。”那個人這時才放開抓住我的手，沒有看我，而是很感興趣似的看著零，依舊恰到好處地淺淺微笑著。
    即使是剛才消滅LEVELE，這個人散發出的殺氣也非常非常非常微弱。
    為什麼我會覺得眼前的這個古怪獵人有些熟悉……
    “你是……”我問道，但是沒把握能夠得到答案。
    “您問我嗎？”那人轉過身，能夠看到，他銀灰色的眼眸並沒有在微笑。
    “對不起……”我該說些什麼？
    “啊呀，說來也是，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那人朝我略微鞠了一躬，銀灰色的眼眸裏能看到多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十二，這就是我的名字噢。”
    “理事長讓我來帶你去他的辦公室。”零有些不耐煩。但是，他紫眸深處的憂慮到底又是因為什麼？
    “不用了噢，錐生君，我大致知道該怎麼走。”那人現在才把鬥篷的帽子拿下……淺麥色的頭發，映著夕陽昏紅的光線，妖異得有些可怕。
    就這樣凝視著那人走遠。
    一時無話。
    “看來，傳說是真的啊，”鷹宮海鬥的聲音，滿是警覺，“使徒家族的人也出現了。”
    他什麼時候站到了零的身後？還是，我剛才沒注意？
    海鬥微笑著看著我，目光充溢著不信任和警惕，以及，和第一天見到時一樣的，好奇。
    他剛才說，使徒家族？
    果然，是不一樣的獵人麼？
    “走了。”零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複雜，或者我該說，在那紫眸一貫的冰冷背後，能看到有些複雜的、混亂的，此刻的零的心情，但是，那是大多數人都很難察覺的吧。
    “你，越來越有協會長的樣子了。”海鬥微眯了眼說道，這話聽來倒不像是稱讚，而更像是一種諷刺。
    零沒有回答，轉過身，停在那裏。
    我小跑著過去，繼續，和之前一樣的，踩著零的影子，向理事長的宅邸走去。
    能聽到，海鬥輕輕搖了搖頭。
    也能想象得到，那嘲諷的微笑消失後，是怎樣凝重的表情。
    傷痕累累的心，或許這就是吸血鬼獵人的宿命麼……
    “夕兒，”又一次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靠得太近，會受傷的噢……”
    還是，那一句。
    悲傷，疲憊，孤獨，遙遠得，我根本無法觸及。
    雖然，我是多麼地想拂去你話語裏那洗不去的哀傷啊。
    但是，我卻連你是誰，也想不起。
    這樣出神著的自己，再次差點撞到零……
    還真是淚目，這已經到了黑主宅邸門前了——看來，這走神的習慣要改一改了。
    “你，”零轉過來，但是並沒有看著我，而是凝視著廢墟的方向，我看不清他的眼神，紫眸映著夕陽，泛著些微詭異的猩紅，有些模糊，“自己要小心點。”
    “使徒家族是什麼？”我出聲問道。
    零沒有回答，隻是幹脆利落地轉身走開了。
    我也隻能站在這裏，凝視著他在夕陽昏紅的光線中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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