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上他所在的樓層，就見天花板的燈管一閃一閃的，有幾盞在滋啪一聲後爆裂。
    那個黑衣女人就站在他家的房門口，黑色的指甲爆長，手指扣成爪狀青筋凸現。
    趙靖在後邊跑著追上幾步，就被楊源伸手攔住，他往前看去，恰巧那黑衣女人聽見響動轉過頭來。
    她的臉雪白雪白的，眼睛的位置是兩個黑洞，深紅的血液從眼眶裏拖出兩道淚痕，和她的臉成了明顯對比。她的嘴上全是針痕，就像有人用線把她的嘴給縫起來一樣，她轉過頭來的時候正好在笑，拉扯開了兩瓣唇，露出裏麵發黑的牙。
    她是沒有眼睛，可趙靖就覺得能和她的視線相觸上，那裏麵飽含著深刻的憎恨，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她就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在長廓回蕩的鬼嘯中消失了身影。
    趙靖眨了下眼，隨著她的消失，那扇門上發著的微弱金光也不見了。
    楊源臉色不好看，趙靖也差不多，他呢喃了句，“我看見了……”隨後就反應過來跑過去打開門。
    莫北沒在原來的沙發上，趙靖叫了兩聲沒人應，正起急，就瞥見沙發側麵有人。
    正是莫北，他縮在那瑟瑟發抖。
    “莫北你沒事兒吧？”趙靖看著他，視線從上移到下，在檢查他是否安然。
    莫北說，“你感覺不到嗎？它在看著我，好多眼睛，都在看著我，窗外麵，就在窗外麵。”
    趙靖起來把窗戶關回去，又拉回窗簾，“好了沒事了，他看不到了。”
    莫北被嚇得不輕，關好的窗戶一點也沒有增加他的安全感，“還有人在敲門，我想去門，可是……可是……”
    他隻是警覺性的從貓眼裏往外看去，就見著那個黑衣女鬼和她那副恐怖的模樣。“是那個女人，她要我出去，她說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
    趙靖不停的安撫他，要不是楊源喊他下去，哪能留莫北一人在這裏。他有些責怪的看過去，看見楊源還站在門口，對著自己家的門發愣。
    趙靖這時也奇怪起來，吳雙曾經說過他這輩子都別想見鬼，可他剛才確實是看見了，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剛才那門上發出的微弱金光正好像一個什麼符咒。因為吳雙對這方麵很有興趣，有次他翻了本書，那上麵大都是對這種道家畫符的解說。
    “楊源？”趙靖想應該是這門的問題。
    “誒？”楊源回過神，進屋關門，利索的給莫北倒了杯水，拆開藥片。“莫北，你先吃點藥，然後睡一會，沒事的，它們進不來這裏。”
    如果不是今天發生的事，楊源還真不知道原來他的房子還隱藏著這麼厲害的驅鬼符，剛才那女鬼看起來完全不弱，居然能把她擋在門外。
    “楊源，你到底是什麼來曆，還有這房子，怎麼回事兒？”趙靖胳膊環過莫北的肩，端起水杯遞近他嘴邊。
    “我清清白白的身家，也沒有案底。要說這房子的問題，你問我，我問誰去？說不準是上一個住客弄的，今兒讓我們撿了個便宜。”楊源嘿嘿笑兩聲，看著趙靖，“其實，你這個人跟門上那符倒是相同功用，還是移動的。”
    他見莫北吃下藥，起來在窗戶那檢查了下，“我估摸沒錯的話，這兒應該也是有的，看來今晚還能安生。我就先睡了，明天還得上班，趙警官，莫北就交給你了。”
    他大大咧咧的回臥室睡覺，莫北就和趙靖窩在沙發上。
    趙靖懷著莫北的腰將他摟在懷裏，下巴擱在莫北發頂的渦兒，這姿勢過於親昵，但兩人都沒有這種自覺，反倒像是再自然不過的。
    趙靖在想往後要怎麼行動，依莫北來說，那鬼隻在學校做怪，可剛才他也活生生的瞧見了他口中的黑衣女鬼，既然她能尋找到這，那麼外頭也就不安全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
    上次在醫院見到他的時候，莫北已經因為受刺激過度而一時精神失常，雖然他很快的調整了自己，可這接二連三的事不斷，趙靖真怕哪天他徹底的崩潰。
    他畢竟還隻是個在校就讀的大學生，不像他和吳雙，還有楊源，由於職業關係經曆過不少的生生死死早看透了。
    莫北迷迷糊糊快入睡的時候聽見趙靖說，“我會保護你的。”
    楊源進臥室後躺上床，好一會也沒睡著，翻來覆去的有點失眠征兆。他覺得挺煩，就好像突然發現一個原以為遠離他毫無消息的人，原來一直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
    其實對莫北這麼熱心，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最近有髒東西纏身。楊源不是什麼道士，最多就是耳濡目染知道個一二。
    他去莫北學校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不是他能管的事。
    但世間事就是這樣，不想摻合到裏邊，偏偏就會被拖進去趟混水。
    直到天邊發白，楊源才有了困意，可他覺得剛閉眼，外麵就吵吵嚷嚷起來。
    看眼床頭櫃的鬧鍾，夭壽，已經七點多了。
    打開臥室門，他看見自己的客廳裏多了一個人。
    一個娃娃臉的男人，怒氣衝天的和趙靖對質著，莫北還躺在沙發上睡覺，很熟的樣子，一點沒被他兩影響。
    “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需要多管。”趙靖看著吳雙，這話對他來說有點傷人。
    “我一點也不想多管，你愛怎麼怎麼的，可你不能不把自己的命當玩笑。”吳雙伸手指向莫北，“就為了這麼個人？伯父勸你多少次你沒放耳裏，現在二話不說準備轉行？”
    趙靖也沒有生氣，隻是心平氣和的說，“吳雙，是你說這案子是破不了，到最後隻能當個無頭懸案。破不了怎麼辦，警方不會再管，可是你覺得事情就會這樣完嗎？不會。那麼已經死去的三個人就這樣算了？他們還年輕，是正鮮活著的生命，如果沒有這樣莫明其妙死去，他們還要過很多精彩的生活。他們有親人，有朋友，雖然不能身同感受，但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我是一名警察，我要保護市民，不管是凶手是什麼，我都會抓到他。”
    吳雙不說話了，把頭偏到一邊去。趙靖說得沒錯，如果他要繼續調查，雖然警察身份方便，但也有更多不方便的地方，所寫的報告如果指向凶手是鬼，在上級是絕對不可能通過的。而且他早晚要辭職，更何況現在B組也介入這件事，看來偵察大隊的隊長已經是心中有數。
    “誒，大清早，火氣別那麼大啊。”楊源打著哈欠進浴室一分鍾解決洗漱，然後又出來，看他兩仍然站著沒吱聲，就說，“我們都是大人了，趙警官，我覺得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衝動解決不了問題。這樣吧，過幾天就是國慶假期，我年假剛好就調在那會，如果你不介意，到時候算我一個。”
    趙靖回頭看他，笑著說，“我當然不介意，但是你要清楚這件事情的危險性。”根據昨晚的事情，趙靖知道楊源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既然他能接受鬼怪之說，當然就能接受所謂的道法僧佛。
    “也算我一個。”吳雙說話的聲音挺小，話是這麼說，但眼睛沒看向趙靖，好像氣還沒消似的。
    趙靖握住他的手，虎口相交，笑看著吳雙點了點頭。
    雖然工作內容不同，但性質是一樣的，所以和吳雙向來是搭檔，他也知道吳雙決定的事就如同自己一樣，別人是阻止不了的。
    “對了，我還沒介紹呢，這是吳雙，警署法醫。這位是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