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紫陌紅塵 第0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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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景沉悶的看著麵前用白絹捂著嘴,劇烈的咳著的主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傾歌大人,您不能再用分神之術了,維持北荒之地的結界和保護沐鳶的冰棺已經幾乎耗費了您的全部神力,如今您再這樣,就是折磨自己。”
傾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每一口都從嘴角滲著鮮血,半天之後才略有了緩和,他沉默的擦了擦嘴角,看著摯景虛弱的笑了一下,問道:“不周山那裏怎樣了。”
摯景微微低頭,有些失落的說:“她依然睡著,沒有異樣。”
傾歌淡淡的笑了笑,點頭說:“知道了。”
摯景將一塊幹淨的白絹遞給傾歌,將他手裏那塊已經被血染了的帕子收了,沉聲說道:“藍希帶回來了一名男子。”
“嗯?”
“那男子是凡人,有神族的血統。”
“混血?”
“嗯,但體內的神力並未被喚醒。”
傾歌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如果他能代替藍希守著鳶兒便好。”
摯景答道:“他是自願的,似乎也和凡間的一名女子有關,具體藍希是怎樣和他交涉的我並沒有詳細問,但是我看他對凡間雖然留戀,卻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又是一段傷情。”傾歌嘴角淡然一笑,看著摯景又道:“如此便好,我在這世上,也沒什麼想相信的人了。”
摯景點了點頭,似乎不是很願意講下麵的話,但還是很輕的說:“大人,還有一件事。”
“嗯。”
“我找到九彌了。”
“……”傾歌聽到九彌這個名字的時候,雖盡量的保持平靜,雙手卻緩緩的抖著,似乎整個人都很是憤怒。
摯景繼續說道:“她在水龍王宮,要不要屬下去將她……”
“不必了,當年,我本來也不想殺她。”
“大人,屬下不明白。”摯景不解的看著傾歌,聽大人說起過去的往事時,這件事自己最不明白,他一舉滅了貝精全族,卻單單沒有殺騙他的九彌,導致後來他日日被過去的幻境所傷,每一次傷他最重的就是這個九彌。
傾歌似乎也明白摯景的疑問,本是不想說,還是輕歎了口氣說道:“摯景,當年不是九彌的錯,她也隻不過是有想保護的人的一個可憐人,是我自己意誌不堅定,才會使得鳶兒……我沒什麼可怪的,也不想再沾染任何殺戮。”
摯景沉默的點了點頭,既然傾歌大人都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可能違背他做什麼。
“我想離開北荒之地。”傾歌緩緩走到門邊,將大門打開,望著外麵荒蕪皸裂的大地,遙望無邊的黑暗已經漸漸籠了過來,夜晚的幻影又要再一次來襲。
摯景見傾歌手裏拿著的白絹上還有血跡,如此這樣的狀況他怎麼可能應付的了來襲的幻影,況且他居然還說要離開北荒之地,情急之下,摯景阻止的喚了一聲:“大人!”
傾歌沉穩的回頭,淡淡的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隻是我真的很不放心她,她那麼弱,甚至都無法應對一介靈物……”
摯景心裏明白,傾歌大人一旦真的要決定什麼事情,總是無法阻止的,但離開北荒之地非同小可,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
“大人!你不可以離開!北荒之地的詛咒是你自己下的,如果沐鳶不肯醒來,你就不能離開,倘若強行離開,你就會神魂飛散,大人請三思!”
聽摯景提到沐鳶,傾歌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像失去目標的人一樣望著前處道:“摯景,分神之術我已經用的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大人!摯景還有一個辦法!”
“你說吧。”傾歌單手扶著門框,回頭看著摯景。
“涯戟……畢竟是您的神識幻化的,您……”摯景說道這裏,看到傾歌的神情,隻得打住。
傾歌淡淡一笑,接著摯景的話道:“可以操縱他是麼?”
“是。”摯景誠懇的點頭。
傾歌微閉著眼搖了搖頭說:“不行的,我早就試過了,他是我意念中所有邪惡冷酷的化身,我控製不了他。”
“為什麼?”
傾歌看了一眼已經快到身前的黑暗,眼神略顯頹然的看著摯景說:“因為兩儀子插手了,我控製不了他,除了在他做了很殘忍的事情時幹涉他的意念,我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摯景擔憂的看著距離傾歌越來越近的黑暗,內心很是掙紮,卻什麼都做不了。
傾歌依然是那麼淡的笑著:“我知道你怕什麼,我也怕,如果是涯戟傷害了落落,其實就是我傷害了她,我會更加的不能原諒自己。”
“大人……”摯景向前走了一步,卻被傾歌阻止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麵前出現的黑暗門,裏麵不停的向外散著黑氣,洪水猛獸一般,回頭對著摯景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將結魂燈送去給那凡人,他興許用的上。”
語罷傾歌就消失在了那黑門中,那門也瞬間帶著所有的黑氣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被烤的了無生息的炙熱大地,裂的更加厲害。
摯景歎了口氣,站在門外,回頭看了看這座四周全部都是幹裂土地的大殿,孤零零的像一隻在沙漠中垂死掙紮的雄獅,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沐鳶,如果這一切你都能看得到,就早點醒過來吧,大人他……我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支撐著他還活著的所有理由,就是你可能會醒來,但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折磨,他早就已經被掏空了,從他意識中幻化出來的這些邪魔黑暗每折磨他一次,就會強大一點,傾歌大人他……興許真的會回不來。”
“你如果能看的到,感受的到,就快點醒過來吧……”
————
“娘娘!”
雪晴扶住落落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像是慌了神一般,身邊有一個蔓藤包著的大球,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球此時已經被撕裂了一條縫隙,裏麵有什麼要鑽出來,卻被一道白光攔著,怎麼掙紮都動彈不得。
落落失神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雪晴,啞聲叫了一句:“你來了?”
雪晴忙點了點頭說:“娘娘,您怎麼了?有沒有傷到自己?”
落落搖了搖頭,依然看著那白蛇消失的方向,滿腦子都是它看著自己流淚的樣子,想著想著自己的眼角也充了淚。
“您怎麼哭了?別哭,雪晴不好,應該早點來接娘娘的!”
落落抓著雪晴的胳膊問:“雪晴,你告訴我,這羿焰山有沒有一條很大的白蛇?你有沒有見過?”
雪晴見落落語無倫次的,趕忙安慰她說:“娘娘,您是被嚇著了,別怕,都過去了,我這就帶您回宮去。”
雪晴扶著落落走了幾步,回頭看了身後那藤蔓的大球一眼,估計嚇著娘娘的靈物就是它了,一抬手將已經撐破的那條縫隙補了起來。
“敢動太子的人,就等著太子來處置你吧。”
落落回去後就倒在床上昏沉的睡了,雪晴越發心疼的看著她,這麼弱小的妖物居然嫁給了太子,如果太子不保護她,還有誰能保護她呢?
知道太子妃幾乎將龍宮折騰了一遍,涯戟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從林中回來未去新房就回了自己的寢殿,將九頭鳥的心髒放進一隻黑色的壇子,打算明日再送去老君處。
涯戟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的啄傷,微皺著眉頭回想著發生過的事,降服九頭鳥都沒有什麼異樣,為何在掏了它心髒的時候,頭會那麼劇痛?
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畢竟九頭鳥也是天地間的靈物,降服歸降服,不可傷了它的性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意念總是會出現在自己要取敵人性命的一瞬間。
雖然知道違抗這樣的意識總是會給自己帶來或大或小的痛苦,但涯戟是什麼人,除了自己決定自己的選擇,怎由得他人幹涉?
沉了口氣,涯戟煩躁的將手臂上被九頭鳥咬傷的已經壞死的皮肉扯了下來,那鳥喙有毒,被啄傷的地方都已經見了黑,若是凡人,恐被啄一口便瞬間斃命了。
九頭鳥靠吸食凡人的魂魄為生,窮凶極惡,已經禍害人間了不少日子,殺它有何錯?為何要阻止自己?到底是誰在自己的意念中影響著?
涯戟抬手撫著額頭,還有略微的餘痛存在。
“太子殿下。”
門外有人傳音,涯戟本就因為那疼痛很是不耐煩,皺著眉頭沒有應,那人又叫了一聲,聲音略顯焦急:“太子殿下,有事稟報。”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