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紫陌紅塵 第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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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哭了?”落落小心翼翼的看著那條巨蛇,他漆黑的眼睛因為眼淚越發的明亮,眼底深處像是藏著什麼秘密一般,捉摸不透。
興許是自己聽錯了,那蛇好像沉沉的歎了口氣,直叫人心都涼了。
“哎,你去哪?”
看著那蛇迅速的轉身消失在了不周山腳下的密林中,落落心中難免有些失落,雖然心裏是恐懼它吃了自己的,可這恐懼遠不及他離開時留給自己的不舍。
是因為它救了自己吧?所以才會不舍,落落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這一番折騰,天已經漸漸亮了,雖然自己能在岸上呼吸,但也經不住陽光的炙烤,落落無奈的又看了看那蛇消失的方向,沉默的回了黑龍潭,最後還不忘又回頭看了看,小聲念叨了一句:“再見,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
“摯景。”
黑暗中一聲沉悶的男子聲音,屋門緩緩開了,外麵漆黑一片,屋內的人此時亮起一盞燭台將外麵的人迎了進來,恭敬的對著他行了禮說道:“大人,你回來了。”
那人進屋後很是疲憊的徑直倒在了屋內桌邊的椅子上,沉悶的趴在桌上無聲無息。
這屋子也沒有什麼陳設,更像是一間簡陋的茅屋,冷冰冰的沒氣息。
“傾歌大人?”掌燈的男子一襲黑色甲胄,動作甚輕,生怕擾了趴在桌上的人。
“我找到她了。”傾歌並未起身,但這一句話卻將摯景說愣了。
“大人找到沐鳶了?”摯景隔了半晌才開了口,聲音有些顫抖。
傾歌緩緩的坐了起來,神色憔悴的點了點頭,用手輕輕撫著眼睛,累極了的樣子。
“可不周山那裏並沒有什麼異動,難道……”
搖了搖頭,傾歌沉悶的應道:“我不知道,就在不周山附近,她身上確實有鳶兒的氣息,但隻是一條成精的像水蛇一樣的妖,在一處潭水裏。”
“這……”
“可我確定是她,她好像認識我。”她認識自己,因為她看著自己的時候,自己分明從她心裏讀到了一個名字——傾歌。雖然她未開口,卻讓自己再也控製不住眼淚。
摯景看著傾歌的樣子,表情甚是擔憂的說:“大人此番動用分神之術比任何一次都辛苦,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傾歌想到方才化成白蛇和金鵬的一番爭鬥,隻是默歎了口氣,沒有回答摯景的話。
又沉思了一番,似是決定了什麼一般的看著摯景說道:“摯景,你離開北荒之地,去一次不周山。”
“是。”摯景應了就立刻動身。
摯景走後,傾歌抬手輕輕握住桌邊的燭台,燭火將溫暖傳遍了整個燭台,就像她給自己的感覺,即便是一條魚,卻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溫暖,這一點和沐鳶一模一樣,即便是站在冰天雪地裏,她依然是暖的。
“鳶兒……你終於要醒過來了麼?”傾歌說罷抬手掩住了眼角,緩緩閉上了眼。
二十萬年前,她發狂一般的闖回了周山,自己緊隨趕到的時候,周山頂的住所已經被毀的沒了樣子,烈火中一條暴怒的黑龍渾身浴滿鮮血,用最後一絲清醒著的神智伴著淚水對自己說:“傾歌,孩子沒有了,你永生永世都欠我的,欠我們的。”
孩子沒有了……
自己依然記得,她淒苦的哀鳴貫徹天際,那在最後一刻她為了壓製龍性,高聲念起的天地混元咒,就像催命符一樣的撕裂了自己的心。
她動用所有的黑龍之力將自己擋在結界外,任憑自己看著她的所作所為,無能為力,阻止不了,隻覺得那一刻自己跟著她念得咒,一同死了。
天地混元,白龍族最強大的咒語,喚醒自然的力量,相互呼應將一切全部冰封,那是白龍封印黑龍時候的咒語,她第一次被封印的時候居然學會了的咒語……自己到底犯了怎樣的一個錯誤?忽視了鳶兒的聰明,原來她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那一天,就將自己冰封。
她從來都不需要什麼千夜珠,她所求的不過是自己能一直陪著她的生活。
……
傾歌想到這裏,淚水已經浸濕了臉頰,他也並不控製自己,仰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鳶兒,二十萬年,洪荒洪流,山河變遷,一切都不一樣了。可在我看來,卻什麼都還是一樣。你興許都不記得了,但我還記得,我聽你得話,將自己禁錮在這裏,從來都不曾離開,隻想陪著你,贖清我的罪過……你不在的日子裏我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永遠在犯著的錯誤,就是想當然的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女人需要的,不管這事情到底會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給她帶來痛苦,自己一廂情願,就固執的做了。我後來問自己,當初為何要去尋找千夜珠?那樣做就一定是對的麼?我問自己,我從頭到尾真正的相信過你麼?我到底是不是一開始就從心裏覺得你是黑龍,總有一天會暴怒,卻忽視了你對我的愛到底有多強大……”
“傾歌,你既然不相信她,為何要救她?為何要愛她?愛她,為何又愛的那麼不徹底……”
一聲脆響,傾歌手裏的燭台碎了,燭火滅後,屋子又暗了下去,銅質的碎片紮在手掌心裏,他麻木的看著鮮血順著桌角緩緩的流下,即便是這樣的痛也根本抵不過自己內心的痛。
鳶兒……隻要你能醒過來,讓我做什麼都好。
————
西海盡,羿焰山。
涯戟眉峰一皺,原本握刀正在擦拭的手突然一陣沒來由的痛,低頭看去的時候掌心居然滲出血來,最奇的是滲血的手是握著刀柄的那隻,不可能是被割傷的。
涯戟將被血染了的刀放下,抬起手仔細看了看掌心,沒有受傷的痕跡,血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鑽心的痛像是幻覺,卻疼的那麼難以忍受。
“太子!你的手怎麼出血了?是不是割傷了?”涯戟身後不遠處的一名女侍看到太子盯著自己的手,察覺到流血了,驚的叫了出來。
涯戟輕輕甩了甩手,又重新握了刀柄繼續擦拭刀麵說道:“沒什麼,和以前一樣,隻不過這次更痛些。”
那女侍歎了口氣,看來也是清楚涯戟這古怪毛病的,遂放了心一樣的說道:“您這古怪毛病都這麼多年了,也查不出個病因,年年的那個日子手臂上都會出現不同的傷疤,便也就罷了,可這會子怎麼連掌心都傷著了?日子也不對啊?”
涯戟又看了看手心,血和痛覺都消失了,回頭看了那女侍一眼答道:“許是和別人打架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強人,被施了咒了,不礙的,不過是痛一痛,也沒傷了性命。”
“您這話說的讓老夫人知道又要不高興了。”
涯戟聽罷沒有回答,麵無表情的繼續擦起刀來。
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但連中天紫微北極大帝都無從知曉的事,也便完全查不出個緣由。
可能更像是自己說的,中了什麼咒,畢竟在戰鬥中傷的性命多了,受個把報應也是正常的。
“參見龍王龍後。”
涯戟聽到女侍的聲音,將手裏的刀放了,回頭看到笑眯眯的火龍王和夫人一起走了進來。
“父親,母親。”涯戟說話的時候依然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瞅瞅你這好兒子,成天腦袋裏就隻有打打殺殺,每次見了我們就和見了敵人一樣,不冷不熱的。”火龍王夫人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看著兒子的眼神卻滿是愛意。
火龍王依然是笑嘻嘻的表情,拍了拍涯戟的肩膀說道:“兒啊,三日後玉帝設宴,到時候要親自為你賞功,你這次找到的那塊神石確實是當年女媧娘娘補天的遺石,天地柱已經快修補完畢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火龍王邊說邊很是讚賞的拎著兒子的刀端詳了一番,涯戟聽罷依然沒什麼表情,隻是略微點頭以示會意。
“你看看他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也就是這苦命,生了個悶瓜兒子,要不然這火龍宮裏,龍孫娃娃肯定有好幾個會跑了。”火龍王夫人邊說邊假裝的歎了口氣,涯戟隻是看了她一眼,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火龍王樂了樂道:“涯戟從小就不會笑,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可他打仗作戰的勇猛程度那可是天神共睹的,我看他這樣倒是甚好,什麼叫不食人間煙火,我們本來就是神族,哪輪得到去吃人間煙火,男兒就該酷一點,就像涯戟這樣,其實背後不知道有多少小仙娥為他傾倒呢。”
火龍王夫人一聽火龍王的話,深歎了口氣,像是故意說給涯戟聽得一般:“不管多少小仙娥,他要是一個都不要,那我就隻能幹瞪眼抱不到孫子!”
“好,好……”火龍王見涯戟的表情有些不悅了,趕忙拉著火龍王夫人就要走的說道:“行了,不打擾兒子了,咱們走吧。”
涯戟也沒什麼表示,繼續沉默的擦手裏的刀。
火龍王夫人出來後,擰了火龍王一把牢騷道:“你幹嘛出來的那麼匆忙,該說的還沒說呢。”火龍王小聲的應說:“我告訴你,還是不說的好,涯戟哪會聽你和我的話啊,你沒看他剛才那表情都要發怒了?我可不想他再砍壞什麼東西。這普天上下他也就不違抗玉帝,我早就向玉帝請示過了,這次玉帝親自指婚,一正妃兩側妃,我不讓你在那呆著是怕你說漏了嘴,到時候他要是不去赴宴,那才惹了亂子呢!”
火龍王夫人有些理虧的嘟囔道:“可你就不怕他到時候反抗?”
“反抗什麼?你聽聽外麵都怎麼說的,說他是斷袖的都有,再不娶太子妃,我才真是覺得真要出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