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神秘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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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對幸福離去的父子的背影,莫伊揚的眼裏除了嫉妒還有羨慕。他的爸爸,真好!
莫伊揚不是孤兒,他也有爸爸。甚至他的爸爸是多少人羨慕不及的富爸爸。可惜的是,他卻是個不被承認身份的私生子。他的爸爸,從來不願意正眼看他一眼。從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了在那座豪宅裏自己與別人身份的不同。即使下人們一樣尊敬地叫著他少爺,可是轉過身,誰知道他們是用怎樣鄙夷的口吻談論著自己這個讓家族蒙羞的少爺。他的存在,一直是整個家族的恥辱。反正,那個家,也沒有誰會希望他留下來。所以在聽說他要回國的時候,很默契的沒有一個人反對。於是在過完十六歲生日的第二天,他便獨自一人回了國。
一開始就隻有一個人,以後,也不怕隻有一個人吧。
還記得走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是自己十六歲的生日。那個人破例允許家裏舉行了小型的宴會,為他慶生,順便踐行。他穿著華麗又昂貴的禮服,站在高高的樓梯上望著大廳裏熙攘的賓客,燈光那麼暖,可是嘴角泄出的笑意卻那麼涼。他隨手從身邊經過的侍從托盤裏端過一杯血腥瑪麗,一仰頭,猩紅的液體悉數入喉。
“啪——”一聲清脆的玻璃碎地的聲音。全場霎時安靜下來,都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身份神秘的少爺。
自己這是醉了麼?怎麼連個酒杯都拿不穩了。他蹲下去想要撿起碎玻璃,可是一晃神,鋒利的尖角瞬間劃破了他左手的皮膚。頓時血流如注,跟殘留在碎杯子上的血腥瑪麗一樣好看的顏色。
“管家,叫人過來收拾。還有,把他帶下去。”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後,威嚴的聲音裏感受不到一點點父親的溫暖。
“是,老爺。少爺,請您不要碰這些。您受傷了,我帶您去包紮傷口。”管家領命迅速叫來下人收拾好地麵上的碎玻璃,一麵又恭敬地對他說。
看,他就是這麼不受人歡迎,沒有一個人喜歡他,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冷笑了一聲,將眼睛藏進額前的劉海裏,低垂著頭從那個人麵前走過。他卻立即走開,轉身回了房裏,哪怕連一眼,都沒看過他。有一滴滾燙的液體沿著眼角滑落到唇邊。好苦!
莫伊揚,從明天開始,你不許再有一滴眼淚!
第二天天沒亮他就走了。什麼也沒帶走,甚至都沒叫家裏的司機送他,而是走了一英裏的路來到大馬路上攔了輛taxi載他去機場。沒有一個人來跟他告別,就如同十年前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個不受歡迎的家,十年後,他仍舊一個人孤零零地從這裏走出去。什麼都沒變,隻是當年那個無助害怕的小男孩,如今變得已經可以忍住種種的悲傷和難過,堅強地應對這冷漠的一切。
飛機起飛的同時,他的心也跟著被帶向了萬裏高空,開始流離失所。莫伊揚,從現在開始,你就沒有家也沒有家人了。你必須自己一個人好好活著,很努力地活得很好。終有一天,你要讓那個人後悔,當初失掉了你這麼棒的兒子!
他開始刻意留長額前的碎發,將眼睛深深藏在劉海的陰影裏。他不願意再仔細看人,也不再相信任何溫情。直到遇見許唯一。初見時便被他清洌純淨的眼眸吸引,然而瞬間便不屑一顧——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乖寶寶。後來又因為胃痛被他幫助,害羞但是絲毫不矯作的真誠的回答他說,因為看見你難受,我也會覺得難受。一瞬間,所有冰冷的防備都在他麵前起不了作用了般,居然鬼使神差真的聽了他的話去了什麼醫務室。沒想到他還一直幫自己帶牛奶。莫伊揚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傻到讓人不忍心拒絕的人存在。明明是剛剛見麵的陌生人,卻可以對自己這麼好。可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那個家,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對自己這麼真誠的笑過。直到見到許唯一的爸爸,他才稍微有點明白,在那樣溫暖關愛環境裏長大的孩子,心自然也就跟著單純溫暖吧。偏偏那樣簡單的溫暖,卻是他這輩子最望成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