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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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匈奴勇士已到隴西,招親報名開始。半月之後,進行初試。
這次初試采用分組淘汰製,先將報名者兩個一組兩個一組抽簽分組比試,勝者晉級,然後再抽簽分組比試,直到最後剩八個人,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是讓所有被淘汰了的參賽者挑戰八名入圍者,打敗入圍者便可取代入圍者入圍。直到再沒有挑戰者,便可宣布進入第三階段。第三階段是文試階段,題目由梁王指定,皇上和孔雀公主親自審批通過。文試勝出者便可迎娶孔雀公主。
匈奴派來了勇士十名,其他人都沒什麼,唯一讓獨孤冬旭看在眼裏的一個叫畢蒙多。畢蒙多乃是當年匈奴十萬大軍的首領察忽赤的兒子,一身硬氣功十分了得,而且還算是有些頭腦,行軍布陣計策謀略都算是匈奴人中的佼佼者。原本他想迎娶孔雀公主不是難事,隻可惜,他遇上的是獨孤冬旭。
此次招親共一百二十八人。初試就在隴西南大街街頭的華雲樓進行。五月初此處便已被全部戒嚴,閑雜人等一律繞道而行。華雲樓本是遷都之前皇室中有婚禮、成年禮等慶典時舉行萬民朝賀儀式的讚禮樓,遷都後宇文太師為表對舊日帝都的懷念,命人在此地仿造了一個,樣式材質均與舊址一模一樣。此時工部已派員在華雲樓前搭好平台,並繞台搭建了一圈錦棚,供貴族們觀賞比試,普通官員則可坐於棚外。平民百姓隻能在柵欄和禁衛軍範圍以外遙遙觀看,隻不過一般是什麼也看不到的。當然還是有例外的,例如說西辰,例如說獨孤冬旭。
招親開始的第一天,按例皇上要到華雲樓來露個臉,所以這天來觀摩的百姓特別多,企圖能僥幸一睹天威。梁王攜著梁王妃,坐於華雲樓側位。戚虹彩自是要隨駕伺奉,還未到達現場。西辰今天穿了一身白衣,就坐在東北麵的一棵大樹上。他還特地選了個離樹梢比較近的地方坐,以免樹枝樹葉擋住了他別人會看不見他。
將近巳時,華雲樓上鍾磬鑼鼓聲大作,有節奏地敲擊起來,卻是聖駕已到,台上台下立馬鴉雀無聲,卻隻聽禮部司禮官高聲指揮眾人朝拜。
西辰嘻嘻而笑,露出一口白牙,對旁邊說道:“那位就是皇帝啊,老態龍鍾的還沒我帥呢!”挨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立馬有人冷冷一笑,低聲調侃道:“看到皇上都不拜,被抓到你就死定了。”仔細一看,那人一身玄色衣袍,不是獨孤冬旭卻是誰?他正施施然坐在樹上黑暗處,相對於西辰的高調,他還真是不容易被發現。西辰聳聳肩,無所謂的回答道:“就憑他們那群草包,我想死還困難了點。倒是你這個木頭人,怎麼不向你那舊主子磕個頭?”獨孤冬旭微微一笑不再答他。要說起他對於這位當今皇上的感覺,那還真是複雜。他是他應該忠於的君主,也是將他宏偉的人生理想一把打個粉碎的仇人,他不知是該感念他的皇恩浩蕩,還是該恨他的懦弱無能不辨忠奸。
遠遠地老皇帝往這裏看來一眼,旁邊的侍衛待要出聲對著西辰呼喝,皇帝卻揮揮手把他攔了下來,江湖中多是這種不懂規矩的世外高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得了。
朝拜完畢,報名選手皆盡站列到台邊,招親便進入了持續四天的第一階段。老皇帝就在第一天露了個麵就再無觀看的興致,畢竟他對這些高來高去的武功是半點都不懂的。獨孤冬旭也隻在第一天坐在樹上看了一天就再也沒來過,因為大概哪幾個人能入圍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一個叫佘寺衍,是靜雲郡主之子,十二年前曾隨赤妖軍出征一年,後被調到刑部,一直在刑部任職,不過因與赤妖軍有關係,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一個叫辛柏達,是隴西長史辛慕晨之子,現於吏部任職;還有一個出身草莽,叫做任澈,那是他冰荒盟中的人。這三個人,全是得他授意來參加招親的。另外還有三個人,一個叫宇文客,是宇文太師的親侄子;一個叫梅寇,還有一個叫朱百浪,這三個都在宇文無雙手下任職,比武時下手之狠辣跟宇文無雙如出一轍,這次出賽,顯然是宇文無雙的授意。
還有匈奴勇士中的三個人,其中有一個便是畢蒙多。此人硬氣功確實厲害,基本都是一招打敗對手的,很多人武功花哨耍來好看,可在他手上都沒有機會走上兩三招便血沫橫飛。
果不其然,到得第四天,第一情報使者小三回冰原堂來回報,第四輪比武結束,淘汰八個剩下八個,包括畢蒙多在內的兩個匈奴勇士,佘寺衍、辛柏達、任澈,還有宇文太師派去的三個人,皆盡入圍。大夥休整一天,準備進入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是挑戰階段,為防分組時出現不公平現象,因此讓所有被淘汰的人皆可向那八個人挑戰。在這個階段中梅寇竟被挑戰出局了,挑戰者是個匈奴勇士,叫做摩卡,是匈奴征西大軍前鋒營副將,也算跟隨畢蒙多打過幾年仗。對於獨孤冬旭而言,這無疑是件好事。對付匈奴人,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但是對於其他大多數人而言,這絕對不是好事。就算是宇文太師的手下也終究是個自己人,讓一個匈奴人打了下來,豈不是給匈奴人平添了幾分機會?於是招親就在大家忐忑的心情中進入了備受爭議的文試階段。
之所以說文試備受爭議,那是因為文試的勝負太難斷定,不像武試那麼一目了然。如果大家說誰誰贏了但是匈奴人又不服,那豈不是非常麻煩?可是規則一宣布,大夥就放下心來。原來這次的文試並不是要大家在紙上寫些什麼,而是公開給出一個模擬地形,入圍的八個人分別用紅橙黃綠藍紫黑白八色代表,一人手執幾麵代表色的彩旗,彩旗有大有小。一人分得三萬兵馬,每麵小彩旗代表一千人馬,一共三十麵,折損一千人馬便折掉一麵小彩旗。這八人在模擬地形上從某座指定城池出發,爭奪城池,每占領一座城池便插上一麵大彩旗,最後誰的大彩旗插得多,誰便獲勝,如果大彩旗數一樣的話,誰的人馬折損得少誰便獲勝。這樣雖然不可能將戰爭場麵描摹得盡善盡美,但重在計謀和規劃的比拚,結果也能一目了然,大家不免對梁王另眼相看了。
宣讀完規則,文試比試就在聖武大殿上拉開序幕了。
朝中文武大臣在一旁屏氣凝神,可除了戚大衛尉和梁王殿下以外,其他卻沒幾個能看懂。要說堂堂大祡王朝,上過戰場的大將軍還真不少,可惜會打仗的就沒幾個,不然也不會連續十年輸給匈奴輸的血本無歸。關鍵的關鍵是,佘寺衍、辛柏達和任澈三人是受過獨孤冬旭特別訓練的。獨孤冬旭是跟匈奴人打過幾年仗,而在被貶為庶民的十年中,除去最開始擴張勢力的五年,之後的五年每一場跟匈奴人的戰鬥他都有派冰荒盟的人去打探情報,畢蒙多慣用什麼伎倆、作戰特色是什麼、最愛用什麼陣型、該怎麼克製,他全都一清二楚。至於宇文無雙的那兩個下屬,本也隻是一屆武夫而已,會些拳腳功夫,於行軍作戰本不在行。
於是在宇文太師的青筋暴跳、滿朝文武的莫名其妙和戚虹彩跟梁王的理所當然之中,任澈在佘寺衍和辛柏達的協助下插上第十五麵大彩旗而一舉奪魁,打敗其他對手尤其是匈奴勇士,成為孔雀公主的駙馬。其時孔雀公主也在大殿之上觀看,時不時用感激的眼光看看她的梁王哥哥,又時不時用欽慕的眼神看看她英俊的未來駙馬。
“好好好!”能大敗匈奴,皇帝陛下大人也是龍心大悅的,“為表朝廷對人才的重視與抬愛,現破格冊封任澈為安定侯,另舍安定侯府,擇日與孔雀公主完婚;另外其他入圍者皆賞金珠皇緞五表,黃金白銀各百兩。”宇文客和朱百浪雖不服氣,但也謝過陛下,接過賞賜退下了,匈奴使者願賭服輸,不發一言地也走了。但是朝中大臣都知道,匈奴人沒那麼好的氣量,隻怕不久就要開戰了。大家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梁王上前幾步奏道:“啟稟父皇,若匈奴再派兵來犯,兒臣願跟隨鬱進將軍前去共抗敵軍,保我百姓江山萬萬年!”任澈立馬也跪下跟道:“臣亦願跟隨殿下東征,求陛下恩準!”“好,好!”祡帝陛下心裏更是高興,“賞梁王金珠皇緞三表,安定侯黃金百兩。”得到賞賜事小,大家高高懸掛的心立馬就踏上了平地。招親就在大家的皆大歡喜中結束了。當然也有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吞的,那就是宇文太師。
此時梁王的地位已經不亞於太子。太子多年軟弱無能無所建樹,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是他宇文無雙的傀儡了,而今梁王用計打敗匈奴,並高調表示要親自領兵抗爭匈奴,光這一點太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遠遠不及了。況且皇帝年紀已老,與其把江山交給太子,讓他宇文無雙這個外人來掌權,倒不如將江山交給梁王,好歹是自家血脈。而今之計,隻有……
下得聖武大殿,宇文太師帶著一臉假笑走到梁王跟前說道:“恭賀梁王殿下又立奇功!”梁王拱手為禮,客氣回道:“宇文太師客氣了,此次太師也是為國出了不少力的,以後還要仰仗宇文太師關照呢!”宇文無雙嘿嘿一笑:“豈敢豈敢,梁王殿下乃國之棟梁,老臣還要依仗殿下大人呢!”梁王早上中午吃的飯菜差點沒全吐出來,忙道:“宇文太師公務繁忙,不敢打擾,先行一步,這就請吧!”宇文無雙又是一揖,先行離開了。
卻見孔雀公主急急跑來,對梁王福了一福:“十哥,孔雀多謝你活命之恩!”梁王忙扶她起來,淡淡一笑說道:“十三妹,不用跟你哥哥這麼客氣吧。”孔雀赧然一笑,細聲說道:“總之十哥以後有任何差遣,孔雀萬死不辭!”梁王擺擺手道:“誒,十三妹,你言重了。任澈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好好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啊!”孔雀公主輕輕點頭:“多謝十哥,孔雀先行告退。”又福了一福,方才跑開去了。
公主大婚定在下月初十,正在這舉國上下喜氣洋洋的時候,隴西皇城卻發生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