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誰偷了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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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那些令人憂傷的記憶,應該源自一個遙遠而熟悉的故事。賈多不知道那個故事自己聽媽媽講過多少次,她隻知道,故事中的每一個字都像刻在了自己的血液裏一樣熟悉。
在三十年前,那時候媽媽還不認識爸爸,更不是什麼局長,隻是一個小小的科員。媽媽說,那年的冬天特別特別的冷,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風刺骨。那天媽媽走路下班回家,冬天的6點,天已經完全黑了,那個年代不像現在這樣路邊都有路燈。媽媽走著走著,聽到了一個女人弱弱的呻吟聲,媽媽起初很害怕,但她還是向那個聲音走了過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個人趴在路邊,媽媽嚇壞了,想走,可這人伸手抓住了媽媽說:“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然後就暈了過去。媽媽趕緊大聲呼救,並攔了一輛驢車把孕婦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孕婦因為腹部受到重擊出血現象嚴重,必須手術將孩子取出,並馬上輸血。可醫院血庫血漿不足,而這時媽媽豪不猶豫,她是被稱為萬能輸血者的O型血,她為孕婦獻血1000毫升,救了孕婦的性命,經過手術一個男孩降生了。而這個孕婦就是陳阿姨。這個男孩就是劉洋哥哥。
陳阿姨叫陳淑學,在紡織廠上班,他的愛人是一名現役海軍,出海不能回來,所以媽媽又承擔起了照顧陳阿姨母子的任務,媽媽和陳阿姨的感情越來越好,後來為了方便照顧陳阿姨,媽媽幹脆搬去了陳阿姨家,媽媽在她家住了大半年,直到陳阿姨的愛人劉伯伯回來。
為了感謝媽媽的幫助,陳阿姨和劉伯伯,把爸爸(劉伯伯的同事)介紹給了媽媽認識,後來爸爸和媽媽戀愛結婚了,兩家住在一個筒子樓裏,關係特別好,媽媽甚至成了劉洋哥哥的幹媽媽。
一年後,賈多出生了,兩家做了約定,等以後孩子們長大了,賈多要做劉洋的老婆。再後來,陳阿姨隨軍去了部隊,爸爸轉業回了家,兩家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一開始兩家還有書信聯絡。後來媽媽郵去的信都被退了回來,總是查無此人,後來爸爸還特地回了部隊一趟,聽說劉伯伯在一次車禍中去世了,而後來陳阿姨也失蹤了。
媽媽為這個事哭了很久,不過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了陳阿姨的消息,可媽媽一直堅信,陳阿姨不會忘記當初的約定,所以一直灌輸給賈多名花有主的思想。從小到大,隻要是男生,都得離她的寶貝女兒遠一點,嚇的賈多的男同學們,誰也不敢去賈多家裏玩。而這樣的想法一直遭到賈多的強烈反對,什麼年代了都,還訂娃娃親!
那是2004年的夏天,賈多以587分的好成績考上了東北師範大學心理學係。她像很多女孩一樣,懷揣著美麗的夢想,踏上了求學之路。
大一的上半年她努力學習,要求上進,入了黨,進了學生會,還做了校內廣播站的記者。也因為賈多長的漂亮,人好相處,學習好,她很快成了係花。
賈多的家庭條件很好,媽媽現在是X市水利局的局長,他的爸爸是遠近聞名的民營企業家。爸爸旗下的多維集團漸漸壯大,經營著多維原生態食品開發公司、多維水泥公司和多維建築工程公司等多家企業。可以說賈多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富二代了。
大一的下半年,新聞係的一名男孩進入了賈多的視線,他的名字叫餘光榮,他並不是閃閃發光的帥哥,相反總是沉默無語,甚至靦腆到隻要有女生看她就會臉紅。賈多每次見到他,他總是在看書。他勤奮好學,是老師口中永遠的優等生。他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教室,最後一個上食堂打飯,最後一個離開自習室,賈多對他很好奇,現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好孩子太少了。賈多多次想采訪他,都被他拒絕了。
喜歡迎難而上的的賈多從來沒有放棄,賈多一次次的接近他,有時候甚至去跟蹤他,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接觸,他終於不再排斥賈多,同意賈多采訪他。可是賈多越是采訪他了解他,賈多的心就越痛。
餘光榮之所以總是最後一個去打飯,隻因為他隻吃饅頭就涼水;一個月他的生活費隻有100元;他一個季節就隻有兩套衣服;他沒有手機,放假也從不回家,因為他要去當家教,去工地幹活掙錢補貼家用。
賈多從來都不知道,還有人這樣活著,她的朋友,都是富家官家商家的孩子,每個月賈多的生活費少則幾千多則上萬,隻要是她想要的從來就是應有盡有。
餘光榮告訴她,他來自安徽省金寨縣沙河鄉的一個小山村,那個小山村在有名的大別山腹地,一個村上隻有8戶人家,他們去鄉裏要走上6個多小時的山路;他告訴她沙河是一塊著名的紅色土地,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時,曾在他們那裏設立前線指揮部,並在那裏度過1948年的春節;他說他的家鄉有大片大片美麗的板栗田;他說他是縣裏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他說他的家很窮,他要掙錢供他的妹妹和弟弟;他說等他畢業了,他要努力工作,讓他的家人過的更好。
後來賈多每天都和餘光榮一起去食堂,她會要各種各樣的菜,然後裝做吃不下,統統放進他的飯盒裏;她會通過各種渠道幫他聯係家教,讓他多補貼家用;她總是找各種借口待在他的身邊,哪怕隻是看著他讀書;春去秋來,賈多愛上了這個來自農村樸實而勤勞的青年,而這個年輕人對她也敞開了心扉。他們一起談荷馬、但丁、莎士比亞;他教她家鄉的民謠地方話;他給她煮好吃的麵條、觀音豆腐、臭豆渣。樟子鬆林裏有他們的身影、芍藥園裏有他們的身影、學院大樓前也有他們的身影。
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夜,天上沒有雲,隻有點點繁星。同學的生日會,他們都喝了點酒,她的臉有些紅,而他就坐聽雨亭裏,一直看著她,再後來他拉著她的手,再後來他吻了她。那個時候賈多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為她們戀愛了!
那年夏天,她把他帶回了家,媽媽氣得給了她一巴掌,還停了她的卡。她哭著跑出了門,發誓再也不回那個家。
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也是那年夏天,剛剛下了一陣小雨,賈多準備做的采訪被臨時取消了,她特地去買了餘光榮愛吃的肯德基。傳媒學院前,一位中年婦女拉住了她:“同學,俺想問個路。”
賈多打量這位中年婦女,她似乎趕了很久的路,汗珠掛在鬢角,穿著一件打了補丁的花布短衣,粗布褲角卷起,黝黑的皮膚泛著光,左手挎著一個竹籃、右手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大嬸,你要去哪?”賈多很熱情的回答她。
“那個什麼美學院是哪個院呀?”
“美術學院?”
“好像不是那兩字呢,啥美學院?”
“傳媒?”
“對、對、對就是傳美的。”
賈多笑了笑,這大嬸太有趣了:“走吧我正好要去,我帶你過去。”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栓子——”孩子沒有看這個城裏女人。
賈多想模摸他的頭,他躲開了。
“大嬸,傳媒我認識的人不多,我叫我朋友幫你找人。”
“喂?小魚在家嘛?”賈多撥打了他的宿舍電話。
“多多,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有采訪嘛?”
“取消了,小魚下來吃雞嘍!”
“你在外麵?等我,馬上到!”
餘光榮哼著小曲跑了下來。
“啊爹!”婦人帶的孩子搖著婦人的手歡呼著“啊媽,你看那是啊爹。”
“鳳英?”餘光榮脫口而出。
鳳英?餘光榮的妹妹,一直和餘光榮通信的人。
“榮娃子,爹說你在外麵有了別的野女人,讓俺帶栓子進城來帶你回家。”中年婦人說。
“啊爹,啊公說你不要栓子了?是真的嘛?”孩子也帶著哭腔。
“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賈多眼睛睜得大大的問。
“噢,同學,這是俺男人。謝謝你幫俺找到他。”婦女從藍子裏拿出一把栗子:“這個,你吃。”
“男人?男人?”賈多冷笑著轉過頭,盯著餘光榮:“這是你兒子?”
餘光榮向前走了幾步想拉住賈多的手,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多多,多多。。。。。。
賈多轉頭跑開了,她不想再聽他叫她的名字?她不想再看到那個男人。。。。。。
老天也哭了,大大的雨點,敲打著大地,敲打著玻璃、敲打著賈多的心,她一路奔跑,奔跑,奔跑。。。。。
噼噼啪啪,是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緊接著雨水一滴接一滴的打在賈多手臂上,看了看手腕上清晰可見的刀痕,她站起了身,任雨水打濕了臉龐、打濕了發絲、打濕了粉紅色的衣裙,她分不清此時的臉上是雨滴還是淚水,她笑了笑,將杯中的混著雨水的酒一飲而進。。。。。。那個軟弱的賈多,已經死了,在五年前的那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