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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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時候我突然就笑了,這樣的時候還不笑還要等什麼時候呢?我舉起刀放到太陽光下不斷變換角度,這把刀是如此鋒利如此光芒四射,能幫我找到Jazzy光芒四射的黑色皮鞋。我笑,這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南瓜,我短短的刀麵照不到躲在黑暗中的Jazzy。但是,我卻可以用它扭轉局麵。
“找到你了。”Jazzy在我身後不遠處舉著槍說。
我慢慢轉過身,舉著匕首緩緩朝他走去,直到刀刃舔上他黝黑的皮膚。
我知道我在陽光下閃光,我知道我的刀也在陽光下閃光,我知道,Jazzy和我的血也都在陽光下盡情的綻放光芒。Jazzy,你是不是在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放棄做一個殺手,你是不是在後悔愛上純潔善良的我?你是不是,早就決定要死在我的童話你的夢幻王國裏?你有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我會親手在這樣美好的午後在無風的日子裏殺死你?而且,是你主動的靠近我,是你主動結束我該結束你的生命。
我震驚無比的看著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身體,原來世上真有裂帛的聲音,卻不是真的裂帛,而是最快的到刺入最厚實的胸膛時發出的聲音。我聽不到自己的呼吸,我看不到除了血之外的任何東西,我能感受到的隻有Jazzy的溫度,他生命的溫度。
我總在期待有一天我會成為真正的殺人凶手,但可惜我沒有想過第一個殺死的對象是教我怎麼用槍怎麼用刀的人。而這個人是如此愛我,他總在深夜躡手躡腳走進我的房間給我蓋上踢掉的被子,他總是對我說我的父親是如何愛我如何思念我,卻從未跟我說過他愛我比Sea的愛要多那麼多。
即使那是我親手將匕首插入他的心髒,是我一直握著刀柄沒有鬆開,但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殺死他,因為不論如何他還是我喜愛的Jazzy,還是我最好的老師和朋友。是他教會我什麼叫善良什麼是愛,是他從我出生起就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不知疲倦的一遍一遍教我世上最凶狠的毒藥該如何配置,教我如何最準確的殺死一個人,如何從那些老狐狸手上搶回丟失的錢和毒品。
我看見Jazzy臉上還掛著笑,他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卻仍然沒有說出口。他把槍輕輕放入我的手心,他看著我,眼神有些驕傲和自豪。他說:“欣然,你做到了。”
我一時之間慌了神,現在Jazzy還不是離開的時候,我還需要他,我還有很多沒學會的東西,我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他說。我慌張地脫下身上的衣服按到他的傷口上,我也怕他會失去意識而不斷跟他說話,我說:“Jazzy,Jazzy,別離開我。”
他聽了還是笑,但眼淚輕易地決堤從他的眼眶中流下。他說:“欣然,打開。”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執著要我打開槍膛。但在他的堅持下我還是打開,轉了一圈。我不明白,還是不明白。我能看到那瞬間他臉上怪異的笑容,我不知如何形容,那是有些幸福有些傷感的笑容,我從未在他的臉上看到過。
我的刀正好插在他的左心房上,我聽他說過,人有三大要害,一是脊髓,一是天靈蓋,還有一個,就是左心房。
他說過殺人的時候要盡量瞄準頭部,不僅是因為一招就能殺死對手,還因為另外兩種死法都會讓被害者進行瞬間記憶。我那時手中端著紅茶不斷吮著,我說:“什麼瞬間記憶?”
他那時笑著跟我說:“就是在一秒或是更短的時間裏想起很多生前的事,並且會優先選取與凶手相關的記憶,作為一個優秀的殺手是不能讓獵物有任何激發潛意識搜索信息的機會的。”
我不知道Jazzy在最後的一秒或是更短的時間裏有沒有想起些什麼跟我有關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死去的,但我聽到,在這個巨大的夢幻樂園裏回響著的巨大槍聲,還有Jazzy最後跟我說的話。
他說:“欣然,再見。”
那聲音是如此絕望,它在這個夢幻樂園中不斷環繞,不斷重複減弱重複,簡直像是一個被困依舊的幽靈,簡直像是Jazzy最後的歎息。或許隻有在這樣地方才適合埋葬Jazzy的短暫一生,才適合這個知道世界上無數惡毒秘方,能破解世上所有電碼,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失落多年的寶藏的男人。
隻有我的夢幻樂園才有資格埋葬這樣一個有黑色皮膚紅色鮮血白色牙齒的男人。
隻有在這裏,我才能聽到他心裏回蕩已久的巨大哭聲,我才會知道,原來他是一直如此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