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神有些無助和疑惑。別在我麵前假裝你是一隻地地道道的寵物狗，我知道你藏著你的獠牙，藏著你鋒利的爪子。讓我看看它們，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便伸手要去撿，我欣然的扣下扳機正中他伸出去的手。
    頓時之間我的視線中隻有腥紅色的血跡，隻有那些我不曾見過的美好畫麵。原來殺人不是快樂的，折磨一個人才是最大的entertainment。他沒有尖叫，隻是低聲的嗚嗚呻吟，真的像一隻真正的懦弱的寵物狗。Jazzy站在我的身邊一動不動，他嘴角沒有明顯的上揚抑或是下彎，隻是他的眼中有那麼一絲冷漠的意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殺死中國狗，在那一瞬間我是不知道的，因為他的喊叫聲呻吟聲讓我產生Mat死在我麵前的錯覺，Mat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痛苦？是不是，也會像他這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直到吞下最後一口氣再也找不到與這個世界交流的最後一點聯係？是不是，也會這樣的孤立無援，痛苦到心碎的流出眼淚？
    也許我問Mat要不要殺死中國狗他不會跟我說whocare，他會猶豫。
    可是明顯的，我手上得槍是不會猶豫的，我難以抑製心中的興奮，因為我已嚐試到折磨一個人的快感，即使在嚴格的意義上這個人不能說是一個“人”，可我還是興奮的像是真的在殺人。保險被我再次扣下，我喜歡這把銀色的槍，Sea在年輕的時候用過它，他用它書寫過一個又一個殘忍的童話故事。他帶著這把槍走過他自己強大昌盛的家族，並且在離去的時候保留了它的強大與昌盛，隻是，它已不再屬於那個繁盛的家族體係，它隻屬於Sea。完完全全的，不費任何力氣的，忠實的歸屬。我也要變得與他一般強大，但在此之前讓我殺死眼前這個半人不人的東西，接著，讓我殺死除了Sea，除了Jazzy的任何人，讓我，顯示我不完全的力量，讓Sea清楚地知道，他隻能有一個兒子，那就是我。
    Crist，是的，Crist。我沒有再叫他中國狗，也沒有叫他別的什麼外號。因為我在要決意殺死他的時候他顫抖著，眼裏水汽滿滿的從領子裏掏出一張小小的紙片。遞給我。
    Jazzy接過來檢查之後才遞給我，我仍抓著手槍像是抓著我的美好前程大好河山。可惜，我終究做不了殺人的凶手，即使我要殺的離人還很遠。那是張卡片，Mat專用的明信片，上麵總是有他自己的照片寫真，這張也不例外。是他在埃及做的行為藝術，他將自己埋在放入棺材埋在地底，說是要讓最古老的中國與埃及文明在地底相遇發生激烈的碰撞。那是他的墓碑，上麵寫著Mat。
    多可笑的藝術，簡直像是書寫早已知曉的結局。
    我翻過來那張卡片，上麵一共五個字母，兩個單詞，但在我心中足以地動山搖山崩地陷。
    Icare。
    回去的時候Jazzy拍拍我的肩，他說，你做的沒錯。
    突然之間我很想問他，什麼是對？從小你隻告訴我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但我知道你喜歡我是你一生最為後悔的事，但就算是聰明的你，也還是做了這件不該做的事。
    於是我沉默了，我真的需要一個證明自己力量的機會，不論是殺人也好，販毒也好，讓我證明我能代替Sea在中國的那個雜種，讓我證明我能接任Sea，得到我急需的力量。
    Jazzy見我不再說話他也不再開口，隻是那雪白的眼球依舊沒有轉動，直直的視線一直在我的臉上停留，許久許久燒得我不能再忽視那個眼神，我轉頭看他，他隻是抱歉的笑笑，可眼神裏有些不易察覺的寂寞。
    Jazzy，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
    欣然，世界上很難有劃分正確與不正確的界限，這你要明白。
    是的，我懂，可我真的不想做殺人凶手。
    你看，要獲得力量不一定隻能靠殺人來彰顯，像是你的父親，他也沒有殺過什麼人。你永遠要知道，一流的殺手注定隻能是殺手，他們見了血見了骨，被那些邪惡的東西控製之後就失去了分辨事實的能力，他們隻能成為像你這樣的人的機器，殺人，拿錢，殺人，再拿錢而已。
    可你要知道，Sea要我給他看我應有的力量。
    Jazzy聽了隻是笑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眯起細長的眼睛。我想，在那時或許他已經知道Sea讓我殺死的沒有別人，隻有他而已。
    Sea去中國兩個月了，我給他發了無數封郵件沒有一封回信。我憤怒，甚至是絕望。他要我殺了Jazzy，這是我唯一知道的命題，但比起命題，我其實更需要的是另一個東西：Why。
    Jazzy是我家的左膀右臂，這是真的。每年的幾件大事總是離不開Jazzy，他安排妥當料理周全也因為他的好脾氣讓好多不可能那麼順利完結的事完結的很順利。我喜歡Jazzy，但不是他的那種喜歡。我知道男人可以喜歡男人，也不是沒有碰過那些美好的誘惑肉體，可我終究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也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男人或者女人。性，對我而言不過如此，愛，更不如性，因為它總是在升華之前就跌入穀底。我恨透了那種從雲端墜落的感覺。我喜歡Jazzy在很大一個程度上是源於我對愛的懦弱，他總能在我尷尬的表達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並且感到幸福。而我也總是能感受到那樣的幸福，所有我總是能輕鬆的認為，在Jazzy身邊我總是幸福的，起碼，我不是可笑又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