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我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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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事總是難料,誰能想到就在這時我能聽到天籟一般的聲音,讓我產生進入天堂的快感,那是如此充滿磁性美妙無比。
他微笑著,說:“噓。”
他斂起表情,說:“別吵。”
那是不曾在他臉上出現過的邪魅笑容,像是所有的光彩都聚集到他的臉上,真正化風為骨化山河為魂魄,霎時間我才發現這個人是如此美麗俊朗,他是有表情的,他沒有忘記該忘記的和不該忘記的東西。我毫無驚訝地說:“你會說話。”這是我所不知的鍾叔,他顯得自信無比運籌帷幄,往日空洞的雙眼也充滿傲人的神氣。我木訥的看著他,而他的手還按在我的脖頸上,混合我跳動的脈搏挑逗我每一個大腦神經,他給我一個大大的笑容,光芒四射讓人感動得產生淚感,他沒有說話,另一隻手伸向自己的眼睛。
那一瞬間我才明白,為什麼他的眼睛總是閃著綠色光芒。
那一瞬間我才明白,那是因為他有一雙和我一樣的綠色眼睛。
鍾叔說:“我知道你是不會反對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白欣然的。”這口吻與白欣然無二,再也不會有人用如此混雜的語句疊加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意思。白欣然,我當然記得他,但他在這場鬧劇中間又扮演什麼角色?他又為什麼會認識鍾叔?可在當時,我的心隻顧著驟然收緊,記不起這些惱人的問題,卻忘不了他站在噴泉下的戲謔一笑,從骨子裏的勾人之深傾國傾城。他微濕的頭發利落的貼在額頭,逆著光線折射出美好絢爛。他說:“卿,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對此,我從不懷疑甚至深信不疑。我知道按“鍾叔”說的做我會找到白欣然,我會看到那個微笑起來像天使的男人,我會看到他穿著禮服身材筆直的站著等我。我知道,隻有他才能抹平我心靈的創傷,隻有他才能讓我實現願望···我失去已久的願望。
我仰著頭看著他,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和我一樣的綠色瞳孔,璀璨的,閃亮的,幽暗的,傷感的綠色瞳孔。我開口,說:“你是誰?”
“鍾叔”隻是低沉的笑,他說:“我以為你會知道。”
我低下頭從浴缸中站起,溫熱的水珠從我身上緩緩滑下,越過我的新傷舊痕,我不慌不忙的擦幹身體穿上衣服,挑起貼在臉上濕漉漉的發。
我說:“你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笑,嘴角綻開嘲弄和欣慰的弧度,他說:“卿。”
我聽了隻是搖頭,我說:“叫我淩禮卿。”
說完我們相視一笑。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沉睡,我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光線,濕度,甚至連痛覺,我都無法感受。
我知道,我死了。
藺若溪為此大發雷霆,隻是可惜鍾叔已經消失不見,身邊的仆人又全被毒啞毒瞎挑掉四肢經脈。
以前他出氣的對象總是我,他喜歡在我身上製造許多傷口,可在我死後他似乎忘了我這個存在,除了最初的怒氣他沒有再責難任何人。可我並不對此感到傷感,因為他又有了一個新的癖好——他總是在我耳邊低語。
你問我為什麼還知道這些,因為我還有聽覺,並且靈敏的異於常人。是的,我沒有死。或者說,我隻是暫時死了。
卿,你真是調皮。
你明明知道我會生氣,還故意氣我。
你和你母親一樣好看,可你的眼睛卻像極了淩海,綠色的,總是勾人。
為什麼會喜歡梁明灩呢?因為我不在你身邊嗎?
我不想讓你死,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你,不反抗不倔強不和我作對。
但為什麼,我覺得這樣難受?
卿。
卿···
卿,我一直在努力。
一直一直,在努力,傷害你。
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做淩海,我對你好也好,對你不好也好,都是因為在很久以前那個人對我說,他不會喜歡我。
你以為你一直在當你母親的替身。
其實不是。
我隻是把你當做淩海。
可惜。
你不是淩海,你是我的卿。
我愛上的,無可替代的卿。
我在沉睡中流下眼淚,卻發現那流淚的心碎聲音不是從我的眼眶中發出。那是藺若溪的淚水,輕輕地輕輕地打碎了我的心。藺若溪,我以為你不會有感情,你不會有親情、愛情。卻沒發現你與我一樣倔強,若是當初你沒有拋下我,我怎會注意到高高瘦瘦神情堅毅的梁明灩,我怎會忘記靈魂反麵是你的黑色地帶,我怎會,在漫天的白雪中交出一生一顆的真心。
原來,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東西不是最最沉重的血緣,不是那聲讓你發狂的“父親”,不是我笑起來的弧度,不是我發瘋的母親。
是你日思夜想的淩海。
是,我的親生父親。
藺若溪,藺若溪,你真是和我一樣可笑。
我以為他會好好安葬我,沒想到他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他要將我永遠留在身邊,要把我的屍體永遠放在透明純粹的水晶裏封存。
他還和我說他要從我身上切下一樣東西放在身邊,等想念我的時候就能拿出來好好看看。不得不說,藺若溪就是個變態。可我就是如此欣賞這樣的他,黑手辣心不帶一點懷疑。我以為他會要我背脊上的那塊“戀溪”皮膚,誰知他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說他想要我的眼球,綠色的,充滿生機。他說他要帶著我的眼球去很多地方,讓我看看從未見過的風景,讓我看看他殘絕人寰的思念和愛。
我從他的話中明白一點,藺若溪更喜歡死去的那個我,那個他能支配操縱遙控的我。換言之,若他知道我並沒有死,他絕不會如此對我,他會用盡一切能想到找到的辦法懲罰我折磨我蹂躪我,直到我與現在無異。這樣說來他是害怕還是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我的出軌和叛亂,還是他怕想起他永遠得不到的淩海,還是他分不清他如此對待的到底是誰。是我,是淩海,是我母親,還是他透過我看到的梁明灩?他與梁明灩之間又是怎樣的存在,這是我一直不得其解的問題。但不論如何,就現在而言我是死去的,沒有思考這些問題的意義。
但顯然的,在現在這時死去的隻有一個膽小的我。
淩海還沒有死,梁明灩知道,我也知道。
所以故事,離完結還有遠遠的遠遠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