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生死邊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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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逾半,羅曉宇心急如焚的闖進了小村莊。村子不大,依照李輝赴約的地點,羅曉宇很快在村東頭找到了僅有的一條石拱橋,然後就快步朝前狂奔。他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李輝的麵前,將陸曉彤解救出來。陸曉彤一秒不在羅曉宇的身邊,他就擔心得不得了,就像神魂離竅,無從心寧。過了橋,羅曉宇就衝進了樹林,好在月色明麗,夜幕下也能讓他極目去尋覓那個廢棄的魚塘。
踏進樹林,羅曉宇就像進了迷宮,茫無頭緒的周轉了大半天,還是沒能找到魚塘。他私下尋思,李輝會不會耍什麼花招,讓他撲個空,就像當年在遼西的鳳山趕赴煞七的生死之約,歹徒隻是試探他,來了一招“投石問路”,讓他白白的期待了一夜。想當初營救李東輾轉鳳山,麵對的敵人是煞七,而如今麵臨的竟是李東的大哥。這樣想來,不由得讓羅曉宇心底猛然一抽。
樹林裏,冷冷清清,毫無動靜,除了成排的楊樹聳入夜空,遍地都是草莽叢生。夜深更漏,又會有什麼人出入這偏荒地帶,可見狡猾的李輝算到了這一點,更是摸透了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性。此時雖是夏末,但北方溫差大,到半夜時已經是涼風侵骨了。
夜色迷離,微風拂麵,樹影搖曳,草叢中不時傳出絲絲蟲鳴。周身的蟲蚊成群結隊,對羅曉宇嗚叫著,並且毫不客氣的對他的大腿胳膊下口。羅曉宇顧不上蚊蟲的叮咬,抬起腳就咕咚咕咚的四處跑轉。
這時,樹林深處傳來一陣水流的嘩然聲。羅曉宇循聲大步邁前,穿過叢林數米後,行至了魚塘附近。他這一露麵,霎時驚呆了。
隻見廢棄的魚塘正被開閘注水,大股大股的清水從水管裏迅猛的彙入了魚塘。幹涸的魚塘,在流水的浸泡中嚕嚕的冒著氣泡,氣泡汙水從塘底向上翻。非但如此,魚塘中央還豎著個大木樁,木樁上捆綁著一個人。羅曉宇的眼睛頓時噴火,他大驚失色的喊出了陸曉彤的名字。隻見陸曉彤被五花大綁的束縛在木樁上,池塘裏的水已經淹沒了她的前胸,逐漸在吞噬她的整個軀體。
“曉宇,不要過來,小心後麵!”陸曉彤對羅曉宇驚慌交錯的大喊著。
“羅曉宇!”
羅曉宇被身後一個尖銳的聲音叫住了,他迅速回身去看,正見四名喬裝打手的漢子出現在了身後兩側,並且個個都是手持打棍,滿臉凶煞。
喊住羅曉宇的人是李輝,李輝對羅曉宇晃了晃鐵棍,陰冷的說道:
“你果真是條漢子,沒有報警。”
羅曉宇張大眼孔,交迫的喊道:
“李輝,你真卑鄙!我們之間的恩怨,該在我頭上清算,你快放了曉彤,她是無辜的,你不能這樣對她!”
李輝朝前逼近幾步,陰鷙的說:
“在你頭上清算?是啊,我本來是要找你清算一筆債,可是你小子溜得比誰都快,倒讓你捷足先登去了遼西,丟下美人首當其衝了。”轉眼望著水塘裏的陸曉彤,冷幽幽的說,“真可惜嘍,這女孩兒不但長相標致,才情也讓人心動,隻是跟錯了人,上了你的船,當了你的替死鬼……”
“李輝,你到底要怎樣?”羅曉宇急切的叫道,聲如洪鍾,“你隻要先把人放掉,我羅曉宇隨你處置,要殺要剮,我們自己做個了解,為難一個無辜的女孩兒,算什麼男人!”
“哼!”李輝從鼻孔裏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就是要你羅曉宇品嚐一下,什麼是失去親人的滋味兒,哈哈……”
陸曉彤為羅曉宇寡不敵眾的情勢著實捏把冷汗,即便冰涼的水流侵犯著她的身體,她仍是奮力的對羅曉宇喊了出來:
“曉宇,不要管我,他們不會把我怎樣,你還是快走吧,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走啊!”
“不!曉彤,是我連累了你,我來救你!”一麵喊著,羅曉宇心亂如麻,試圖跳下水塘。
他剛要急促的往下跳,隻聽腦後隱隱做聲,仿佛是有不明物懸空垂下,唔的一聲,就要當頭砸個正準。羅曉宇憑借這微細的聽覺預示,以及陸曉彤尖銳的喊聲“曉宇,小心!”,他才虛驚未定的躲開背後打棍的襲擊。這一閃,由於閃的太猛,羅曉宇的身體立刻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李輝等人如影隨形,麵色冷酷,揮舞著打棍,個個下手狠毒,立誓要卸掉羅曉宇的一條胳膊和大腿。
猝不及防,羅曉宇借助倒地的慣力迅猛的從地上翻滾起身,眼見情勢危急,又不得不跌跌絆絆的朝前逃奔。他箭步如飛,急於和幾個打手拉開距離,也好找到還手的焦點和契機。礙於敵手窮追猛打,並且紛紛武裝在身,羅曉宇即便功夫到家,招架起來不免捉襟見肘。
李輝對羅曉宇恨之入骨,打棍上翻下舞,眼看可以手刃仇敵,心裏陣陣喜悅。
羅曉宇顧不上死生瞬間,他發狂的轉身探視著水塘,眼看池水已經隱隱沒過了陸曉彤的肩膀,贏得擺脫戰局的時機,他就竭力的衝到水池邊,奮不顧身的跳進了池水。
撲通一聲,水花飛濺。
冰冷的地下水,不解人間疾苦的滲透著一對恍如隔世的情侶的身體,任憑兩人彼此呼喚,水流依舊波瀾滾滾,肆虐的覆沒而來。
即便羅曉宇不會泅水,但他勇往直前的毅力,拚死的勁頭兒,已然使他載浮著流水飛渡到了陸曉彤麵前。似乎短短的數米魚塘,使他遊過了數載春秋。羅曉宇極力的撲打著水麵,一邊聲音抖顫的呼喚陸曉彤的名字,一邊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雙手。
由於在水塘深處木立了半晌,而整個身體卻沒有移動過半步,當羅曉宇給陸曉彤解掉反綁的繩索後,陸曉彤一時間沒有站穩腳跟,僵直的身體竟摔倒在了羅曉宇的懷裏。
水麵不斷朝天攀升,幾乎是淹沒了陸曉彤的頭顱,好在羅曉宇膀寬體長,能使陸曉彤勉強箍在懷中,而不至於徹底覆沒。
“曉彤,堅持住!快!我們必須遊出池塘!快!”羅曉宇倉皇的呼喊,不斷給陸曉彤的意識注入活力,驅除掉她的精疲力竭。
劃水聲,霎時大作。他們拚命的向池邊遊去,爭分奪秒,無疑是在同死神奮鬥,爭奪生存的最基本權。
然而,水流過猛,沒等兩人迅即渡過水中央,劃到池邊,水塘很快如銀河覆沒了羅曉宇。一時,羅曉宇嗆了水,隨著他的一陣痙攣般的咳嗽,身體一連震動了數次。這突發的力道,霎時間又將陸曉彤振出了懷抱。陸曉彤脫離羅曉宇的保駕護航後,渾身癱軟如泥,登時淹沒在了水塘之下。羅曉宇大震,炯大雙眼,臉色刷白,他大叫了陸曉彤一聲,掙紮著鑽入水底。他試圖在水底搜索,手腳並用的去打撈陸曉彤。
當下,兩人猶如浮萍,陷在暗無天日的深潭之央,隨波載沉載浮,苦挨著千萬年的煎熬。
怔立在水塘之上的李輝,一瞬不瞬的俯望著垂死掙紮的場麵,竟是啞然無聲。他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呆傻了。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他扣動手指,示意旁側的兄弟關閉水閘。
很快,水閘戛然而止,魚塘裏的水流逐漸由動蕩趨於平息,水麵轉為風平浪靜。
“快,快去撈人!”李輝望著淹沒在水塘裏的羅曉宇和陸曉彤,大聲喝命手下的兄弟跳水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