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情係遺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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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了解何寧的情緒狀態以及生活所需,羅曉宇在無計可施的時候,他找到了江萍。江萍一定能夠幫他這個忙,她一定可以近水樓台而洞若觀火的為羅曉宇觀察來何寧的一切“風吹草動”。
羅曉宇委托江萍,希望她能盡最大努力的安慰何寧,鼓勵她充滿希望的度過人生這段慘淡的歲月。
但江萍歎口氣說,何寧的唯一希望,就是李東,失去了他,等於掉進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光明。但羅曉宇不了解實情的對江萍說,何寧還有李東的孩子,她沒有完全失去,她還是有希望和光明的。
江萍搖頭歎氣,不得不將何寧要蓄意隱瞞羅曉宇的消息“攤牌”了,她充滿慨然的說:
“曉宇,其實一開始何寧就看穿了我做得是你的‘耳目’,當得是你的‘說客’。她看上去很悲慘,每天以淚洗麵,她詛咒你,詛咒你是她生活的災難,奪走了她的希望,斷送了她規劃好的未來。”江萍停頓了片刻,望著羅曉宇,“還有,關於她的一個大膽決定,我憋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也不知道該拿什麼主意。她堅決不要我告訴你,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她對我說,她不能為了一個孩子,放棄了大好的人生,她說李東死了,這孩子就是她肚子裏的孽債,將來還會是她一生的負擔與羈絆。所以,她下了決心,讓我陪她去醫院打掉孩子。”
江萍的一番話,讓羅曉宇渾身震動了一下,他皺緊眉頭問:
“打掉孩子?什麼時候?”
江萍脫口而出:
“本周六,也正是我沒有課的時候。你說該怎麼辦?”
羅曉宇的心霎時跳了起來,他焦灼的跺腳,不知如何是好。是遵循李東的遺言,那就是尊重何寧的意思,讓她決定孩子的取舍?還是挽救一條無辜的生命,那可是李東唯一存留下來的骨血,也是能夠沉浮李家的悲歡哀樂?
“江萍,你說怎麼辦?”羅曉宇反問。
“哎呀,這不是我問你的問題嗎?你怎麼又問我?”江萍抬著眉毛說,“她真得很可憐,她身邊幾乎沒有朋友,我是她唯一的朋友,而唯一愛她的男人也離開了她,看著她每天憂鬱的樣子,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就該去解決,如果要讓我看,女人這一輩子有個完整幸福的家,比什麼都重要!何寧說得對,她不能為了一個死去的和她沒有結過婚的男人去守寡,她有權利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你的意思是,她應該打掉孩子?”羅曉宇不確定的問。
他這一句問話,沒有在江萍那找到答案,卻在班主任淩教員那些嘉言懿行的話語裏得到了啟示,使羅曉宇最終做出了平生以來最果斷也是最冒險的舉措。
經曆一番“疾風驟雨”的打磨與侵蝕,羅曉宇不但情緒一時出現了蛻變,而學習成績也明顯的走了下坡路。這天,他果真就被淩教員找去座談了。
淩教員帶著一股惋惜的神色盯著羅曉宇,隨後就說了很多語重心長的話:
“曉宇,我一向認為你的學習成績會很穩定很優秀,可是現在卻一落千丈,而薑尚友是蒸蒸日上。
我知道,對於李東的死,你一直耿耿於懷,但是死者已矣,而生者要奮發!不然,你這樣也是無濟於事,反倒讓關心你的人都為你傷心。
你不應該活在過去,不應該活在痛苦裏,更不應該傴僂著蹣跚,而是要站立起來向命運奔發與挑戰。
人的每一天,悲傷也是要度過,高興也是要度過,為什麼不選擇後者呢?而明智的人,就會選擇後者!人生要經曆的事情還有那麼多,你現在就退縮了,無疑是社會的逃避者,因此你不會擁有生命裏的陽光與快樂,等待的卻隻有消亡。這並不是危言聳聽!人生在世,短暫的很,稍縱即逝,隻有勇往直前、不低頭、不服輸、高明的人才會一生充實,反之就是貧瘠。隻有疾風勁草才經受得住考驗,老師希望你能成為一棵勁草!
其實,人這一生的故事,都是從一個‘遇’字開始。沒有‘遇’,就沒有波瀾,沒有激情,沒有成長,沒有發展,沒有充實。我們應該感謝生命裏遇到的煩惱與挫折,是這些教我們學會了微笑,學會了做人!在老師的印象中,你是個樂觀、自知奮進的青年,沒有什麼可以擊敗你,沒有什麼會讓你低頭,甚至一蹶不振!去年麵對那些綁匪,你的表現不是很堅強很勇敢很鎮靜嗎?可見,風也好,雨也罷,不過是人生活裏的調味劑,就像蔥蒜芥末是菜品裏的調料一樣,有了這些,人生才會豐富,才會充實,才會美妙,才會是一生中值得回味的珍貴財富。
一個沒有波瀾的人生,是一個閉塞的人生,是一個匱乏的人生,更是一個營養不良的人生。”說完,淩教員就正色的看了羅曉宇一眼,“我看你有挽回的必要,所以多說了幾句。曉宇,你要明白我今天對你說過的話,振作起來,加緊時間將學業快馬加鞭的趕超上來。不然,大二學年的獎學金就和你無緣了!”
淩教員的一篇話醍醐灌頂,仿佛是一件為羅曉宇量身定做的外衣,光鮮而貼身,讓羅曉宇穿在身外,心裏卻能徹底的感覺到自己正在羽化成仙,綻放著最美麗的神采。
深受淩教員暮鼓晨鍾般的鼓舞,當晚羅曉宇回到宿舍,就頭腦清明的打開了床頭那個錦匣。那錦匣裏麵珍藏著李東曾經寫給他的一首《夢李白》的詩篇,那勁健有力的字跡,那信箋下麵附錄著一行小字“君交淡若水知音水長流”以及李東的“署名”,這些都深深的牽動著羅曉宇的每根神經,使他絲毫沒有熄減對逝者的懷念。於是,羅曉宇走到書桌前,翻開了日記本,在一張嶄新的頁麵上長歌當哭的寫下幾段文字。
“人,要活得坦坦蕩蕩,活得超然灑脫,無需活在曾經,更無需過多的在意已故!否則,生命綠洲會變質,繼而化作蠻荒幹涸的沙漠,在了無生趣中沒有絲毫的意義與活力。
將失意與悲痛全體埋葬,讓歲月去悼唁,讓命運去尋覓新的出路。事情注定是事實,在一瞬間塵埃落定,雖不能力挽狂瀾的改變什麼,但生命要再續前程。
將失落湮沒在微笑之下,疾風會伴奏,暴雨會歌唱,烈日會沐浴,海嘯會啁啾。”
每到夜深,凝望著幽遠的夜空,羅曉宇總是目不交睫,處於失眠的狀態。雖然到藥店買了安眠片,一連吃了四五天,但都無濟於事,藥品都無法拯救他的睡眠。每天看似平靜的表麵,卻是心潮起伏。然而今夜,他睡下了,似乎風聲雨聲都再也無力擾醒他,他終於安睡了一個寧謐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