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情祭英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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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鍾,羅曉宇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他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他無法置信,床前坐著的人就是李東的奶奶,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老太太滯重而悲哀的聲音,卻給他帶來了真實感。
“你醒了!”老太太眼睛紅腫的像個核桃,淚水在羅曉宇送來噩耗以後就始終沒有間斷過,依然流淌著往床單上掉。
“奶奶,是你?”羅曉宇趕忙坐了起來,綿軟的大床他好久都沒睡過了,他受寵若驚的審視著老人淒惶的神色,耿耿於懷。
老太太沒有說話,她嗚咽著拿起藥水瓶,仔細的給羅曉宇擦破的額頭眼角胳膊手臂塗抹消炎藥水。眼淚掉在了羅曉宇手臂上的傷口裏,羅曉宇雖然感到疼痛,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老太太那顆善良與仁慈的心靈,正熨帖著他的每道傷口。
得到李東奶奶的細心照料,羅曉宇身體上的所有疼痛都消失了,他握住了老人的雙手,激動不已。精神的疼痛,卻讓他肝膽俱碎。一時他竟揮淚如雨。
“奶奶,您原諒我了?”
“孩子,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存心的,你是不會害李東的,你是對他好的,是不是?”老太太畢竟是飽經風霜,人老了見識也多,雖然一生經受了失子斷孫的人間悲劇,但羅曉宇的坦誠與無辜她是能夠明鑒的。
羅曉宇拚命點頭,用力點頭,他的眼淚終於又一下子發作了。
“是,是,是,奶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請你相信,我絕無半點兒害人之心,甚至我恨不得死的人會是我,是我!我甘願用我的性命來換取李東!卻是他挽救了我,我愛他,我謝他,我感激他,失去他我也很痛苦!奶奶!”
老太太一時泣不成聲,她把滄桑的臉龐掩在手上,任憑淚水彙流成河。
羅曉宇怔怔的凝睇著老人,她的哭聲萬分沉痛,她的哭聲猶如一柄刀,羅曉宇隻感覺自己正被哭聲一點點淩遲剜剮。
悲痛之餘,羅曉宇似乎看到眼前晃動了一片光明與希冀,眼光竟是一閃。原來他想起了何寧,想起了李東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他沉思著琢磨,如果將這些對李東的奶奶一講,想必是一種慰藉,多少可以抹去老人內心的痛楚。
但是羅曉宇深思了半晌,還是決定不能冒失的把孩子的事告訴老太太,萬一何寧得到李東的死訊,始亂終棄,搞不好她會勃然大怒,甚至轉念產生了不要孩子的想法。如果是這樣,對老人必定是空歡喜一場,進而是一個額外的打擊。羅曉宇千思萬想,說什麼也不能再傷了老太太的心,但是倘若能說服何寧,力勸她將李家的骨肉生下來,無疑是對老太太的一大喜事,讓老人家對生活再度充滿希望與期盼。
事情沒有羅曉宇預料得那麼簡單與和平,對於李東的死,他的無辜在李輝看來就是切骨之仇。李輝看羅曉宇的每個眼神,總是充滿了敵視與仇恨,盡管祖孫兩人在羅曉宇的引領下於當天下午緊趕著火車前去了成都市醫院,但李輝對他仍是恨到了極點,他恨不得親自手刃了殺親的仇家,告慰冤死的弟弟於九泉之下。礙於奶奶的仁慈,李輝沒有將複仇的想法付諸行動,但在火車上他曾暗示過羅曉宇,讓他走著瞧,他會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