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斯人獨憔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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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著走著,步子太過沉重,竟連累了一身的熱汗。羅曉宇不願意再前進下去,就隻身逗留在了一條小溪邊。
仰頭是一片大好的晴空,烈日當照,麵前的一條潺潺的溪水伴著微風在低唱。臨風而立,飄然若仙,羅曉宇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愜意在渾身的每個細胞裏蔓延。
清淩淩的溪水,極惹人愛,恨不得跳下水去噗通一場。羅曉宇這樣想著,俯身走近了溪水邊,伸手去觸摸清水,感受它的涼意。正當他伸手取水時,懾人的一幕震撼的發生了。
剛觸到水波,羅曉宇隻覺得頭頂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砸到了一樣,他抬手去摸,居然接觸到了一個沉甸甸、軟綿綿的活物,隨後就是一大股的血液順著他的發髻、耳邊和額頭滾淌了下來。濕答答、黏稠稠的血漬頓時染遍周身。
羅曉宇慌了神,一縮身子,竟沒命的跳了起來,跟著極為恐懼的咆哮一聲。盡管他竭力呼叫,卻是幹張嘴發不出聲音。血流順著他的身體淌了一地,鋪展開了好大一片。羅曉宇沒敢多想,爬起身子就是拚了命的要跑。
還沒有跑出幾步,隻見那堆血跡渾然變成了一隻半人大的癩蛤蟆,正虎視眈眈地對著羅曉宇伸吐著又長又粗的血舌。羅曉宇幾乎嚇到昏厥,兩腿直發軟,額上的冷汗沁出如雨。再要跑時,已是猝不及防,卻見那隻肥碩的大蛤蟆貓著身體,徑直對他拋來了血舌,以示攻擊。
一時之間,羅曉宇竟被血舌狠狠的卷了過去,喀嚓一聲,頭顱被送進了血盆大口。羅曉宇飛快的掙紮,竟於事無補,開口求救,還是發不出聲音,幹著急!他恐懼到了極點,渾身在徒勞的掙紮與顫抖。
千鈞一發的當兒,羅曉宇胡亂的踢腿蹬足,還終於給癩蛤蟆堅硬的外殼甩掉了。他哪知怪物在戲弄他,豈能讓他利落的入口下肚,最起碼玩耍夠了,是吐是剝任它選。
他顛簸的倒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望著那隻“怪物”,魂飛魄散了。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連!那隻癩蛤蟆毫不死心,神武的瞪視著羅曉宇,絕不留情的。又見它迅猛的吐出那條長長的如鐵鏈般的血舌,一張大嘴又把羅曉宇重新的卷了去。
奮力的掙脫,毫無作用,顯然是掙脫不掉的。再要竭力的嘶喊時,身體已是怠倦不得,同時被卡死,喘不出氣來。又是一陣子幹著急!就這樣,僵持了數秒鍾,羅曉宇被“怪物”上翻下拋,左擺右晃了好半晌。羅曉宇無法在堅持,他被怪物當玩物弄得遍體鱗傷,竟噴出了好大的一口鮮血。
癩蛤蟆也疲累了,一個不留意,在血舌的鬆動下,給羅曉宇僥幸的脫了身。機會難得,羅曉宇見勢要逃,不料那隻“怪物”竟精怪般的產下了成百上千的小蛤蟆。不多時,小溪畔就出現了一個“蛤蟆隊伍”,小蛤蟆大蛤蟆,雄蛤蟆雌蛤蟆,齊軍上陣,蹦蹦跳跳,尖角嘴裏不間斷的呱呱叫囂。
目睹眼前這些嚴陣以待的蛤蟆群,羅曉宇呆傻了,意識正在渙散……他本能的連爬帶滾朝前跑去,竟狠狠地栽了一腳。眼前的場麵極為壯烈,情勢萬分微妙,是羅曉宇何曾見過的,他恐懼到了極限。再要起身逃遁,誰知,他一腳沒有邁出去,那龐大的“蛤蟆隊伍”就興兵打仗般的對他氣勢洶洶的強撲了過去。
羅曉宇瞪大了眼睛,引頸受戮,任憑怪物們對他吞噬而下,從頭到腳的生吞活剝。
……
午夜夢回。
忽然,一聲尖利的聲音傳進了醫院走廊,在幽幽的冷風中飄來蕩去。
“啊,啊,噩夢,是夢,是夢!”羅曉宇驚嚇得從被單裏掙紮起來,麵色如土,額頭冷汗淋漓。他的心髒在強烈的跳動,身體明顯的抽搐發抖。
眼前,昏黑一片。
羅曉宇神思恍惚的走下了病床,他似乎搞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竟穿上了一件黑色風衣,猶如一具行屍走肉的走出了醫院的病房。他全然像個遊魂野鬼,穿行在回廊裏,走出了醫院的大廳。
外麵瓢潑著大雨,電閃雷鳴,越發的對羅曉宇當頭咆哮而來。他將自己置身在了瀟瀟的驟雨中,大雨浸淫了他的身體,澆灌了他一頭亂發。他猶如一個冥靈艱難的向前走著,一直走,一直走,在黑暗的掩飾下,頹然的走出了醫院大門。他走上了霧蒙蒙的街頭,街道上沒有行人,隻有幾輛擦身而過的汽車在雨霧中奔馳。
不知走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座江邊大橋上。江風獵獵,上下前後,一片黑森森。疾風驟雨,狂烈的對羅曉宇迎麵恐嚇與肆虐。雷電交加,風雨如磐,全然對他襲擊呼嘯。風聲雨聲水聲雷聲,一起迸發,似乎又是一個宇宙爆炸的動蕩前奏。有幾道孤零零的探照燈光,從船頂上射到了江麵,又射到羅曉宇濕淋淋的臉上和眼睛裏。他麵色頹然的繼續朝前走,走向毀滅,走向不可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