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跆拳會友(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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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正如有言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浩瀚的宇宙,卻莫過於心靈之間的冷漠。
    這句話,用在羅曉宇在遇到李東之前,再合適不過,也就是在他上中學那會兒,身邊幾乎沒有一個朋友,自己的“特立獨行”,也成了同學們的笑料,而且還順理成章的得到了一個“零餘者”的綽號。同學們那好事的冷漠的不屑的目光,冷得像冰,利得像劍,每每觸之及傷,刺透心靈。這也是,他萬分珍惜李東這個朋友的一個重要由頭。李東給了他友誼的溫暖,就像久違的甘霖,滋潤了久旱的荒田一般!
    這一份情誼,對羅曉宇來說,簡直就是奢求,仿佛是上天的體恤與眷顧。
    度日如年的滋味,終於隨著中學的結束而終結,為了逃避心裏的陰影,羅曉宇報考了偏遠的遼西大學,他心裏明白,那裏沒有他熟悉的影子,這也正是他報考大學的一個深刻的原因。
    往往人的命運都不能預卜,羅曉宇事先不會料到,如果說自己的人生以中學為分水嶺,那中學在精神層麵受到的屈辱,全然比不得大學乃至爾後的歲月。
    爾後,無論從精神還是肉體上忖度,他可謂吃盡了摧殘與痛苦,屈辱與絕望的苦頭,但,內心世界也收集了一縷陽光,一份慰藉。
    三年之前,仲夏。
    窗外的景色,隨著火車的神速,已然毫無眷戀的向後魚貫飛過。
    列車縱駛在河北境內已是晝夜參半,穿越隧道,橫過架橋,哢嚓哢嚓,朝前引線急馳。這條盤旋在崇山峻嶺間的長龍,隨著降臨的暮色,忽隱忽現,若有若無,幾乎將被山澗縈繞的霧氣吞噬掉。遠眺深穀,穀底飄渺而至的一片氤氳之氣,正迎著天外的星辰,共同采擷著從某些罅隙裏流瀉出來的天地精華。
    暮靄沉沉。流霞掩落。四野茫茫,闃然無聲。
    列車的鳴笛聲,一陣長嘯,再度震碎了嶔崟群山。
    車廂內,燈光已然通亮,乘客的閑言碎語明顯少了許多。父親羅業成衣著體麵,著裝考究,沉默的端坐於羅曉宇身旁,買了車上兩份盒飯,簡單的用過晚餐。
    對於父母,羅曉宇的心底充滿了莫大的感激。父親為了他,千裏迢迢,置一身的業務於不顧,從秦皇島陪護著去那個偏遠的遼西大學,舐犢之情怎不讓這個善解人意的半大小夥感動。來時的車票,是羅太太陪著買的,原打算預定機票,但羅曉宇決定走路線,省下錢財的同時,又能飽覽一路上珍貴的風光,何樂不為?羅曉宇是這樣說的。一向要強的羅太太,麵對即將別離的“遊子”,竟是泣不成聲,這般的哭泣,豈止是“生離”,更而是“聚少離多”。那天送羅曉宇上車的時候,羅太太無數次的擁抱著他,擁抱著家庭的希冀與驕傲,那高大頎長的身軀,牽動著她母性的每根神經……
    那天,陸曉彤去了大連,汪佳蕙走了昆明,各自奔向了人生大學,羅曉宇送兩位中學同學上了天各一方的火車之後,也買了兩張去遼西的火車票。記得那天晚上,他們在私人宴會上說了好多訣別的話,話語裏縈繞著莫大的淒然與依戀!雖都帶著酒意,但誰都沒有流下悲情的眼淚,因為三人一向以“樂觀者”自居,哪怕在中學的時候相見恨晚,別離眼前!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著踐行杯,眼隔著別離淚。
    剛道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裏!’”
    這正是三個人最真實最恰如其分的心情寫照。
    對於友誼的糾結,羅曉宇曾經那般無能為力,同窗們的冷眼相對,使他腹背受敵,無可奈何,然而,陸曉彤與汪佳蕙送來的友情春風,卻使他回味無窮,值得一生去品味,去慰藉。
    火車轟隆隆的聲響,陸續傳來,回蕩在涯際,沉雄而豪壯。當天色完全被漆黑吞沒的時候,列車已經駛進了遼西地帶。
    車廂裏有些擁堵,雖是行駛過了幾個車站,但上車的遠比下車的來的迅猛,來的熱鬧。羅曉宇無心看來回的乘客,也不清楚身邊已經更替過多少形色各式的人流,他隻是不動聲色的背靠車座,怔怔的凝神亂想,沉思那些如煙似雲的往事。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個青年男子羞憤的聲音闖進了羅曉宇的耳膜,使他滿麵錯愕的回身看過去。
    隻見一個帥氣的小夥,倏然站了起來,佇立著筆挺而頎長的身材,滿麵怒容地喊了一聲。
    “你幹什麼?”
    在這突然的瞬間,居然能聽到火車上發出這樣激烈的爭吵聲,四下的乘客竊竊私語,料想不是什麼好事!羅業成也朝後側了側臉,望了一眼。這一望,真是驚心動魄!
    “你怎麼打人啊?”那俊眉朗目的小夥,攜著滿懷憤慨,瞪視著鄰座一個麵容冷酷的黑墨鏡男子,氣衝牛鬥的說道。
    黑墨鏡,明目張膽,揮手就又是一掌,滿臉的凶殺相。
    “打的就是你!”黑墨鏡煞有介事的吹了吹身披的那件黑夾克,一股頤指氣使的架勢,操著東北口音淩然的罵道,“小樣的,年紀不大,居然偷摸拐騙樣樣精通霸道。這是什麼?”順勢搶過年輕小夥手中那張車票,隨性揚了揚,“到了這地盤,還敢搶我的東西!這車票,是我的。”
    “什麼?”小夥氣急,原本車票屬於自己,沒想到被這家夥盯上,並險些被偷去,本就咳了一聲以示警告,但這黑墨鏡卻置若罔聞,明著要順去。眼見車票被偷,這才站起來喊了一聲,可如今竟被“倒打一耙”,成了“賊喊抓賊”,豈能不羞憤!
    “這是我的車票,怎麼會是你的?沒有車票,就去補票,不要濫竽充數,卻妄想著偷卵為蛋!”小夥望著前後圍觀的乘客,顧不上被打紅的臉,維持著鎮靜說。
    爭論之中,早有檢票員聞聲趕了過來。
    弄清楚了糾紛的來龍去脈,乘務員就仔細的觀摩了一下那張嶄新的車票,無意間的一句話就扼住了問題的症結。
    “這是一張學生票,你們兩位誰是學生?”
    這一句嚴肅的追問,提醒了小夥,急於洗脫自己的麻煩,於恍然中他拿出了一份大學錄取通知書;黑墨鏡反倒不慌不驚,一臉世故,就隨性說了一句“學生證忘帶了”的話,這種話鬼會信。
    很明顯,黑墨鏡是有意破壞,搞些小動作,以逃避乘務檢查。這一次,雖是出了糗,除了被追究補辦車票外,他更是凶狠的刺了那小夥一道鋒利的眼光,眼光裏透著森冷之氣。
    小夥情緒稍定的坐到車位上,正一個不期而遇的眼光莫名的和羅曉宇接了個準。羅曉宇凝望著他,雖是萍水相逢,但心底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知力,就像幾番輪回前的知己。這股感性的力量,不知怎得就能夠催生出來。必定,他不知道,眼前隔著不遠看到的這個目秀眉清的人,將會是改寫他一生命運與靈魂的人。
    似乎問題沒有那麼簡單。小夥剛坐不久,黑墨鏡被命令的補完票後,又像條水蛭似的黏上了他。
    “嗨,去哪的?”黑墨鏡坐回先前的位子,涎皮賴臉的說,話裏有話。
    小夥倒不計前嫌,對黑墨鏡說話雖帶幾分忌諱,但還是搭了他一腔。
    “遼西大學。”
    “叫什麼?”他又搭訕了一句。
    “李東。”他簡單的作了回答。
    自從發生剛才的糾紛後,潛意識裏,羅曉宇就不在沉思那些“前塵舊事”了,卻被眼前這個叫李東的磊落之氣誠然震撼與牽動。他凝聚的目光,審視著李東,假想換作自己,能這樣處變不驚嗎?從心底,他似乎能催生出某種欽佩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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