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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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帳式的淡綠窗簾分開垂在窗口的兩邊,透明絲薄的白紗內簾遮蔽不住偌大窗口投進的柔和月光,淡淡染上一層亮白色,同時映出寬敞窗邊地上的一抹身影。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好端端的憑空出現一個人坐在地上幹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
洛靳吞下一口唾沫,剛剛還向著門口挪動的步子,調轉方向,身體跟著一個漂亮的旋身,層疊的長裙擺在月色下綻開後再垂落。
若是鏡子會騙人,那麼現在他確定在毫無遮蔽物或者障眼物的情況下,沉靜無聲的房間裏,此時此刻依舊是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個人影,他沒有消失,沒有隨著洛靳一再的眨眼確認而消失。
“哢噠——”一聲,身後的門在無風的狀態下,配合著此情此景應聲關閉,掩去走廊上的燈光,熄滅了洛靳逃走的希望之光,當然,也許他還沒想到要逃。
驚訝的輕呼聲哢在喉嚨裏,硬是沒擠出來,房間的光線變得愈發暗沉,而窗邊周身沐浴在微弱淡然月華中的人影卻顯得愈發清晰可辨,泛著銀光,朦朧而詭譎。
“你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到底是人是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洛靳手心也冒出冷汗,手掌貼著冰冷的鏡麵牆壁,沁涼的觸感讓他冷靜一些,站穩身體。
陌生的環境,詭異的情境,朦朧的人影,內心的懼怕與不安,一切都讓人難免要和幽魂之類的鬼魅連係在一起,即便他並不真的相信鬼神之說。
寂靜,又是一陣讓洛靳心焦如焚的寂靜,用力挺直身體的洛靳舉步向著那銀色的人影走去,大刀闊斧的砍殺架勢,卻隻為了壯膽。
哼!絕對是故意的!裝神弄鬼,以為他洛靳就會害怕嗎?這點小伎倆,他才不在乎,不在乎。。。。。。
“你很希望遇上鬼嗎?”幽靜到可以聽到自己心跳聲的房間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像是散落在屋子裏的冰霜一般,屋內的空氣也跟著驟降下幾度來。
“啊!”那擠在喉嚨口多時的驚嚇聲,終於衝破了重重阻礙爆發而出,洛靳苦苦維持的冷靜頓時崩塌,腳下一滑向後摔去,卻再度如同之前一次那般奇跡的站穩了,這次他感覺到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扶了一下。
渾身發毛,胸口突突直跳。
眼前的人影一動不動,朦朧中隱在窗邊角落,無聲無息的仿佛沒有生命跡象,若非他剛剛開口說話,洛靳還真當他隻是一個影子或是一個雕像。
鬼使神差的向前走著,被某種不知名的吸力引著靠近。
那抹影子端坐於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背靠在窗邊一側的牆壁上,他的右手擱在曲起於地上的左腿膝蓋上,左手隨意的垂落著,右腿則長長地伸直,從他頎長的雙腿,和那坐在地上的高度判斷,他應該是一名身型高挑的男子。
朦朧恍惚中,男子隱約的側麵輪廓映入眼簾,他的目光向著被半透明窗簾遮蔽下的窗外,投入的凝望,沒人知道那究竟可以看到什麼。
“這、這麼說……你應該是人了?”洛靳試探的問,沒有發覺自己的問題有多愚蠢,經驗的拽著身下拖長的裙擺,以免出醜的動作隨時出現,探頭向前一步步挨近窗邊。
又是一陣靜默,洛靳也逐漸適應了這種低氣壓的氣氛,隻是越靠近窗邊,越感覺陣陣涼氣襲來,像是他靠近的不是窗邊的人,而是一座冰山,窗口吹進的風都帶著寒意,拂在麵上,如置身冰窖。
窗戶什麼時候開的,洛靳不知道,隻是薄薄的紗簾像繞著那男子在風中躍動起舞時,男子愈發的顯得神秘詭譎了。
“應該,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是鬼嗎?”涼薄的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傳至耳中,在腦中輕輕回蕩……
倏忽之間,那張羊脂白玉般的臉龐落入眼中,洛靳倒抽一口冷氣,身子被一股無形的說不出的力量束縛住而無法移動。
如米開朗基羅的雕塑一般菱角分明的俊朗臉龐在傾瀉而下的月光中膚如凝脂,剔透瑩潤,泛著淡光,光滑如一尊玉雕而成的藝術品,亦真亦換。
深陷的眼窩下,嵌著一雙深褐的眼眸,汲取月色的光亮後,變幻出紫羅蘭的瑩亮,正如天然琥珀一般,那眸子的色澤、清透會隨著角度和光照的不同而幻化出萬千的模樣來,不過每一種都透出強力的吸引,讓任何人的目光深陷其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