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回 梅香取道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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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四個轎夫抬著暖轎,離了城門口,行了十多裏地,見前麵有個酒店,便都說道:“我等隻顧趕路,早已累得半死,不如前去酒店喝幾碗酒,也好歇息一下如何?”白玉霜在轎內聽得明白,忙掀開轎窗吩咐道:“既是如此,我等暫且前去酒店歇息一下,稍後再上路。”眾轎夫一聽,心中歡喜不已,忙抬著暖轎來到酒店後院,早有店小二出來迎道:“諸位客官辛苦了,且到大廳喝杯水酒,歇歇腳。”梅香道:“我家小姐身體不適,不便出轎,還煩小二哥帶這四位轎夫前去大廳喝酒,到時酒菜錢一並算在我家小姐頭上。”店小二應道:“客官不必客氣,但有吩咐,盡管使喚小人。”說完,忙引著眾轎夫到大廳喝酒去了。
那梅香趁後院無人,忙喚白玉霜;張鸞鳳出得暖轎,三人徑直來到一偏房內歇息,隻見張鸞鳳拜謝道:“承蒙二位妹妹舍身相救,鸞鳳感激不盡!請受鸞鳳一拜!”白玉霜扶起道:“姐姐不必多禮,現如今我三人雖出得京城,但這一路上凶多吉少,還須小心提防才是。”張鸞鳳道:“此話怎講?”白玉霜道:“我等出城之計雖妙,卻隻可瞞一時,不可瞞一世,倘若被官爺識破,追趕過來,隻怕我三人劫數難逃。”張鸞鳳見白玉霜說得有理,心中不禁犯起愁來,梅香見狀,忙勸道:“二位姐姐休要煩惱,先待梅香出去打探一下,再從長計議。”說完,獨自一人出得偏房,前往大廳打探消息去了。
過不多久,隻見梅香回到偏房說道:“梅香剛問過酒店掌櫃,他說前麵有一三岔路口,一條去往通州城,一條去往牛堡屯,卻不知鸞鳳姐要往何處去?”張鸞鳳道:“如今青峰山眾姐妹都聚集在十裏鋪,我三人隻有趕到十裏鋪,方能得救。”梅香道:“牛堡屯往南三十裏便是十裏鋪,若要到十裏鋪,這牛堡屯乃必經之路。”白玉霜道:“事不宜遲,我三人立刻動身前往牛堡屯。”
梅香道:“且慢,二位姐姐坐著暖轎,如何走得快?隻怕還未到牛堡屯,卻早被官兵趕上,依梅香之言,我三人可分兩路而行,二位姐姐前往牛堡屯,小妹則同轎夫抬著暖轎前往通州城,一路上也好引開官兵,讓二位姐姐平安到達牛堡屯,不知二位姐姐意下如何?”
白玉霜道:“這萬萬使不得,倘若被官兵發現,隻怕妹妹性命不保。”梅香哭道:“梅香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被賣到禦春院,李幹娘見我年紀小,便每日教我端茶遞水,彈琴學唱,稍有不順心,輕則挨罵,重則拳腳相加,受盡百般欺淩,幸得玉霜姐悉心照料,才免受其苦,如今二位姐姐有難,梅香豈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若是用梅香性命換得二位姐姐平安,梅香就是死也無憾。”
白玉霜聽得,已是淚流滿麵,與梅香抱頭痛哭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與妹妹相見?若是妹妹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姐姐日後如何安心?”那張鸞鳳此時也禁不住潸然淚下,梅香哭道:“梅香心意已決,二位姐姐不必多說,如今時候不早,梅香便催轎夫上路,二位姐姐可立即動身,前往牛堡屯,還望二位姐姐一路上保重!”說完,拜了三拜,含淚轉身離開偏房,往大廳走去。
卻說梅香來到大廳,見四個轎夫已喝得七八分醉,忙催道:“如今時候不早,我家小姐請四位轎夫立刻動身上路,以免耽誤正事!”那四個轎夫吃得正香,見梅香來催上路,便齊回道:“不妨,不妨,待吃飽喝足,再走也不遲!”梅香聞言,也不多說,忙從身上掏出一袋紋銀道:“諸位轎夫辛苦了,這些銀兩乃我家小姐賞賜諸位轎夫的,還望收下,煩諸位轎夫速速上路,以免誤了正事!”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四個轎夫見了銀兩,那還顧得喝酒,忙收下銀兩道:“姑娘放心,我四人這就去抬轎。”說完,四人來到暖轎邊,扛起暖轎正要走,卻聽其中一轎夫道:“平日起轎猶如泰山壓頂,今日起轎為何輕了許多?”梅香笑道:“想必四位喝多了酒,未曾使出全力。”四個轎夫聽了,也不在意,心中尋思道:“如此甚好,省得路上出力。”當下,梅香算好酒菜錢,又細問店小二去通州城之路,隻見眾轎夫踉踉蹌蹌抬著暖轎出得酒店,隨梅香往通州城趕去。
這張鸞鳳;白玉霜聽得梅香與轎夫腳步聲漸漸遠去,方從偏房後門偷偷溜出來,往牛堡屯趕去,那張鸞鳳身受箭傷,白玉霜又嬌小秀氣,如何走得快?倆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行不到四五裏路,遠遠望見一夥客商往這邊趕來,倆人正要相讓時,卻見為頭客商問道:“敢問二位路人,不知往京城去還有多遠?”
張鸞鳳;白玉霜此時心急如焚,隻顧低頭往前趕路,無心理睬,不料卻惹火了其中一客商,從背後趕上來,扳住張鸞鳳肩膀罵道:“你二人難道是聾子?聽不見我們問話?”張鸞鳳一聽,怒火中燒,緊握拳頭,返過身來,正要打時,卻見眼前這客商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便叫道:“莫不是無醜妹妹,我乃大姐張鸞鳳。”鍾無醜見說,忙問道:“你真是我大姐張鸞鳳,莫非我是在做夢?”張鸞鳳點頭道:“我正是張鸞鳳。”
原來這張鸞鳳化了妝,又換了一身男裝,故鍾無醜一時沒有認出來,鍾無醜見狀,忙喚來為頭客商黃鶯,三姐妹相見,頓時抱頭痛哭,訴說離別之苦,哭罷,張鸞鳳又指著白玉霜道:“今日若非玉霜妹妹舍身相救,隻怕大姐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二位妹妹了!”鍾無醜;黃鶯聽得,慌忙朝白玉霜跪拜道:“多謝玉霜姑娘救我家大姐一命,請受無醜;黃鶯一拜。”白玉霜忙扶起道:“二位姐姐請起,玉霜愧不敢當。”當下,四人尋個僻靜處,席地而坐,張鸞鳳問道:“不知二位妹妹為何到此?”
黃鶯道:“自救出袁夫人與大姐分開後,眾姐妹都放心不下,時刻惦記姐姐安危,隻因京城戒備森嚴,無從打聽姐姐下落,故不敢輕舉妄動,我與無醜則奉軍師之命,喬裝打扮,扮成客商,欲前往京城打探姐姐消息,不料在此撞見姐姐,實乃天意。”張鸞鳳道:“原來如此,若不是無醜性子急燥,纏住我倆,隻怕我三人擦肩而過,卻也不能在此相見。”鍾無醜笑道:“想不到無醜弄巧成拙,倒也弄出一樁好事來。”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那黃鶯見時候不早,忙催道:“如今眾姐妹都在十裏鋪苦等姐姐消息,事不宜遲,我等趕快回去,以免眾姐妹擔心。”當下,四人領著一夥客商,取路往十裏鋪趕去。
且說早有探子報與軍師蔣春蓮,蔣春蓮忙率眾姐妹出營相迎,不料張鸞鳳一路勞累奔波,又兼傷口發作,剛到十裏鋪,便昏倒過去,眾姐妹見了,都哭作一團,蔣春蓮忙叫軍醫前來醫治,誰知這張鸞鳳傷的太重,那軍醫也束手無策,醫治不好,此時眾姐妹都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隻聽蔣春蓮道:“如今大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倘若官兵殺來,隻怕我等無心應戰,到時身陷十裏鋪,凶多吉少。”
眾姐妹齊問道:“不知軍師有何良策?”蔣春蓮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可速將大姐連夜送回青峰山,細心醫治,我等眾姐妹依次分十路,扮成客商,原路返回,再留兩支軍馬,埋伏於十裏鋪兩側斷後。”眾姐妹領命,連忙收拾好行李,扮成客商模樣,連夜往青峰山趕去,蔣春蓮又命崔鈺;龍金花;龍銀花引五百嘍囉埋伏於十裏鋪左側,陳秀英;尤二姐;尤三姐引五百嘍囉埋伏於十裏鋪右側,但見官兵殺來,兩路伏兵一齊殺出,待殺退官兵,切不可追趕,須連夜返回青峰山,與眾姐妹會合,眾烈女領命,依計行事去了。
話分兩頭,卻說吳邦輔見張鸞鳳中了毒箭,忙叫官兵去追,過不多久,便有官兵來報,說劫賊已逃無蹤跡,不見人影,吳邦輔聽得,心中大怒,傳令手下官兵全城搜查,捉拿受傷劫賊張鸞鳳,不多時,隻見各路官爺回報,都說查遍了京城各個角落,仍不見劫賊蹤影,吳邦輔此時正在氣頭上,見捉不到劫賊,便對手下官爺大罵道:“一群廢物,平日隻知吃喝玩樂,幹起正事來卻連個劫賊都捉不到,要你等有何用?今日若捉不住劫賊,到時休怪我吳某翻臉不認人!”眾官爺聽了這話,都嚇得戰戰兢兢,低著頭不敢出聲。
待吳邦輔罵完後,隻見內中走出一官爺道:“大人息怒,小人今日遇見一件蹊蹺事,不敢隱瞞,特來稟告大人。”吳邦輔陰著臉道:“有何蹊蹺事?”那官爺回道:“今日小人領兵前往禦春院查看,不想搜到禦春院名妓白玉霜房間時,卻被她擋在門外,小人本欲強行搜查,誰知白玉霜仗著乃吳大人新歡,百般阻攔,還破口大罵,小人見狀,恐得罪吳大人,遂不敢造次,隻得退了出來,如今細細想來,這其中必有蹊蹺,還望大人定奪!”
吳邦輔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官爺道:“小人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吳邦輔聽了,心中尋思道:“這白玉霜雖是家父新歡,但若勾結劫賊,救走囚犯,讓朝庭知曉,隻怕我父子倆性命不保,不如待我前去禦春院查個水落石出,若真有此事,到時再殺了白玉霜,好斬草除根,免去心頭大患。”遂說道:“如此說來,諸位官爺隨本官前去禦春院探個究竟,不得有誤!”說完,領著一幫官爺往禦春院趕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