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挺進藍夷國  007 藍夷的俘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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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餘暉灑滿了半邊天,就在這份自然的悲壯中,藍夷國的大軍成功攻下了北遼都城,戎國僅留下的一千人馬草草抵抗,便轉而從後門殺出單薄的重圍,揚長逃去。
    此次行軍的統帥為藍夷國第一猛將端木岑,他二十一二歲模樣,一身驍勇戎裝,騎著高頭駿馬率先衝進城池。
    長且細的眼睛微微眯起,觀測著城都內的動向,隨後擺手示意,發號施力,高昂的音色渾厚有力,中氣十足,“戎國大軍退的這樣輕鬆,五十裏以外,必有埋伏,先統計一下北遼都城中的戰利品,將戰俘統一聚集,全數清點。”
    “是。”身著天空藍軍服的藍夷大軍齊聲響應,井然有序地開始行動。
    七日的交接完成後,端木岑大將軍率領著端字旗下的兩萬精兵,壓繳著糧草、戰俘、金銀等珍寶,浩浩蕩蕩地踏上了返還藍夷的路途。
    藍夷國的行軍棄水路改走旱路,隊伍如長蛇一般在山道間蜿蜒挺進,戰俘的編隊被安排在中間,車馬呼嘯著開在前路,步行的士兵們帶著長矛緩慢在後。
    戰俘們的著裝五花八門,想必是為了逃命,都換上了各色的衣物,唯獨統一的,便是一人一牌,掛在脖子上。
    戰俘還未被編入藍夷的正規軍,因此行裝很是簡陋,鞋底都被踏破了,腳底板磨出了厚厚的血泡,連連叫痛;因為饑餓、口渴而頭昏眼花,還要勉強著跟上隊列的行進速度;精壯的也是喉嚨一陣陣燒灼,渾身疼痛難忍;年老、傷殘、病重的都被直接留在了北遼的大牢中,活活等死。
    在這群低靡、衰弱、叫苦連天的列隊前端,倒是時不時地傳出一聲聲放蕩肆意的曼笑聲,給這支單一的軍隊著上了些許色彩。
    那是北遼王養在長慶殿中的男寵們,這群出賣色相,但求玩笑人間的薄情戲子,倒是不知亡國的滋味,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也不擔憂,將及時行樂演繹得淋漓極致。
    他們年紀相仿,多處於二八年華。衣著華麗,粉妝玉琢,即便是已淪為戰俘,也不見半分收斂之色,依然嘰嘰喳喳地放浪談笑,兵士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隻因為端木將軍交待在先,要好生的優待他們,沒準兒哪一天,他們會被王儲看中,那樣便一飛衝天,升到他們的頭上去了。
    北遼的美色,五國出眾,卻是有一絕色觀景,令世人垂涎。
    端木岑騎著高頭駿馬行至男寵們的隊側,引來了寵姬們熱情挑逗的撩撥聲。
    “哎呀,大將軍好生的標致啊?”一身紅衣妖嬈的鳳棲風情萬種地笑著,倒是開起了端木岑的玩笑。
    “哈哈,怎麼,你想以身相許啊,怕是將軍還不肯呢?”旁邊出挑的盼晴挖苦著,惹來了其他姬妾們一陣陣哄笑。
    鳳棲瞥了盼晴一眼,冷冷一語:“是啊,我雖然身子賤,但也不比你啊,來了北遼三年,愣是連大王的麵,都沒見著。”
    “你……”盼晴自是被說到了痛處,恨得牙根癢癢。
    端木岑睥睨一眼,淺笑道:“怕是本將軍的不是了,惹了幾位美人不高興。到了藍夷後,美人們自是要被獻與儲王的,還是留著本事好生的諂媚吧。”
    他這一說,男寵們自是左右睥視,都暗自裏摩拳擦掌,榮辱浮塵,全靠那一身伺候人的手段了。
    端木岑又是不屑地一笑,慵懶地道著:“我聽說北遼有一觀景,實乃上乘之絕色,不知端木岑可曾有幸見上一見。”
    一提到觀景,整個寵姬隊伍中鴉聲一片,佳人們臉上的顏色也都不見好看。
    半晌,鳳棲才冷冷地附上一句:“你說那個騷妹子觀景啊,北遼王舍不得他,昨夜還留他去寢宮中陪葬,怕是早便已經被燒成灰了。”
    “哈哈哈……”他這快哉的一說,自是博來了其它男寵們的一陣附和笑聲,看來,他們對觀景的嫉妒和惱恨,早已心照不宣了。
    端木岑暗自垂下眼瞼,低聲吆喝著戰馬前行,不再與那些個烏煙瘴氣的男寵打哈。觀景的下落,是藍爵儲王交予的唯一一件要事,為此,他這堂堂七尺男兒,竟也折腰在這群賤婢之下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自嘲地一笑而過。
    隊伍沿著山坡直線而上,旁邊的坡沿下,是深不見底的斷層,戰俘們都盡量避開那邊的危險地段。
    觀景沒有被編入男寵們的隊伍中,與北遼的家眷、要官們一道行至在戰俘的隊尾。
    得不到特別的關照,再加上連日的顛簸,原本便瘦削的他更加的羸弱不堪。怕是因著脖側的傷,整個人竟不爭氣地病了,渾身無力、胸口處一陣陣灼痛,一聲接一身地悶咳著。
    傷口已經開始愈合,然灑在周身和臉上的斑斑血漬,卻是沒有辦法弄幹淨,整個人都肮髒破敗、慘淡不堪,怕是北遼王見了,也認不出他便是觀景。
    “哎呦。”隨著一聲虛弱的悶哼,身旁的一年輕男子猝不及防地撲到了觀景的身上,隨同被牽連著撲倒的,還有周圍的四五人。
    “你怎麼了?”觀景見他臉色蒼白,汗水已與臉上的灰塵和成了泥,一雙原本該上揚的丹鳳眼,也是黯淡下垂。
    旁邊被撞倒的戰俘起身,讓出了地方,如此一來,觀景與那戰俘已近身於陡坡前。
    “我的腿傷了,再也走不動了。”他將腿上纏著的布條展開,腐爛的傷口上,已有白花花的一片蛆蟲在蠕動。
    “啊!”他大喊一聲,麵目扭曲,慘白如紙,隨手下意識地撥弄令人作嘔的軟蛆。
    觀景一把攔住了他,不由分手道:“別動,這些蛆蟲會救你的命,他們在吸食你的腐肉。”
    那男子疑惑地看著他,臉色多少恢複了一些。
    觀景自袖間掏出戎淵送他的藥,為其灑在傷口上。隻聽一陣嘶嘶的響聲,傷口與藥物發生了反應,渾白的沫子伴著腐朽的惡臭,洗滌著潰爛的腐肉。不多時,糜爛的部分便化為血水留下。
    觀景猶疑了一下,將那小玉瓶放到他的手中。那人不容置信地定睜著眼睛,仿若在進一步地加以確認。
    “這藥不但能止血化瘀,還能去腐除濕,你拿去用吧,對你的腿傷有好處,否則這長途半月的,還未等到藍嘉,你便已經因失血、潰爛、熱毒熾盛而一命嗚呼了。”他的語氣即淡,然出口之言卻有理有據,不禁令那戰俘心下一凜。
    “我與你非親非故,你卻這般待我,你脖上也有傷,不需要嗎?這藥還有一個功效想必你沒說,那便是祛疤吧?這麼漂亮的一張臉,配上脖上的疤痕,不覺得可惜了嗎?
    觀景不禁摸上自己纏著繃帶的頸部,定睜看他,微微一笑,“人情都尚且寡淡,留著這疤又有何妨?隻當紀念罷了。”
    那人也仿若參透了什麼一般,灑脫一笑,“如今也算你幫我一程,山不轉水轉,你我終究會再次見麵,到時,黛沐再連本帶利地一並奉還。”
    觀景聽出了蹊蹺,稍稍蹙眉,隻見那人朝他安然一笑,隨後一把推開山穀邊沿的觀景,自己則是打著滾兒一躍,順著崎嶇陡峭的山坡,一溜煙滾了下去,轉眼便沒了影蹤。
    “有犯人跳下去了!”兵卒連忙高嘶數聲,站在山沿邊向下望。其它戰俘也都心裏一緊,紛紛前去山邊張望。
    “都慌什麼?”眾人回望,但見中氣十足的話語出自大將軍端木岑之口,觀景一聽是他,未有反應地背身不動,用滿頭的發絲擋住自己的臉。
    “這麼高摔下去,非死即傷,既然有這等勇氣往下跳,本將軍自當將其無罪釋放。”
    他自高馬上俯視黑鴉鴉的數以千計,繼續高昂著喝道:“你們也都聽好了,有哪個不怕死的,隻管往下跳,隻要有這份勇氣,我端木岑自當視其無罪。”
    他攜著無限威嚴,自胸膛處發出響亮的策馬吆喝聲,一人一驥,掀起塵土無數。
    觀景望著他的背影,不禁想起了那個天一般崇高巍峨的戎淵,心下又是一陣觸痛。
    端木岑行至隊前,回味著那一抹瘦削的背影。
    他的長發延伸至腰眼處,楚楚著惹人憐愛。那一身超脫於天地,隻身世外的清高傲物,怕是任何虛偽的做作,都難於企及。
    想到這裏,端木岑不禁唇角雙雙勾勒,自言自語著,“觀景啊觀景,原來你還活著,本將軍這懸著的心,總算可以落下了。”
    隊列跨越了地廣人稀的貧瘠山路,空氣逐漸濕潤,小丘陵與盆地居多,和風細雨,綠油油的田野一望無際。偶有屋舍炊煙的痕跡,農墾勞作的身影。
    就這樣,大軍行至了半月有餘,終於到達了四季長青的藍夷國都城——藍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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