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那年冬天，肖時家搬到了梁疏家的隔壁。
    兩家的主婦熱切的交談著，兩家的男主人爽朗的笑著。梁疏衝肖時緊張地微笑，而肖時表情沉靜的望著他。
    那年冬天，梁疏15歲，肖時16歲。
    因為從外地轉來，大概會跟不上學習進度，肖時和梁疏一樣在附近的高中讀高一。
    他們在一個班裏，坐同桌。梁疏的願望是當一個服裝設計師，喜歡在本上畫那些亂七八糟的設計圖樣，雖然不止一次地被打擊，但依舊很喜歡。
    梁疏喜歡畫圖，也喜歡看肖時看到圖樣時難得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又或者說，是因為後者，才有了前者。
    隻是為了那麼一個無奈的表情，梁疏想，無論怎麼樣，都得實現做服裝設計師的這個願望。
    肖時是個很沉默寡言的人，其實，在遇到他之前，梁疏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是，兩方之間，總是要有主動的吧。
    梁疏試著紅著臉和肖時搭話，即使他並沒有多願意理會。
    梁疏總是在放學時候故意收拾的很慢。在班裏人幾乎走光了的時候，肖時才會沉默地拎起書包準備走。
    而這個時候，梁疏就會微笑著說：“一起回去吧，反正住的那麼近。”
    而肖時每次都是默認地站定，等著梁疏一起走。
    其實，是誰等誰呢？梁疏最明白。
    默默地走在同一條漆黑的路上，肖時拿著手電筒照著前方黑漆的路。梁疏就會覺得很幸福了。人啊，就是這麼容易滿足呢。梁疏這樣想著。
    可是，即使願望很簡單，也不一定總是會得到滿足吧。
    B
    那年冬天，肖時因為意外的事件轉了學，搬了家。
    意外的事件，校方是這麼說的。
    確實是意外呢。
    出現在書包裏的幾張鈔票，滿臉得意的好哥們，幸災樂禍的同學，滿臉憤怒的老師，還有，不知如何解釋的肖時。
    所以隻好沉默了，因為即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吧。反正自己一向沉默寡言，也隻會越抹越黑不是嗎。肖時這樣平靜地想著。
    離開教室前，肖時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曾經的好哥們，他臉上的得意減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慌張。
    新家的隔壁是很熱心的一家子。兩家父母都相處的很好，有說有笑。
    那個瘦弱的少年衝著肖時緊張地微笑著，肖時不知作何反應的沉靜望著他。
    對麵的男孩，叫梁疏。他的父母是這樣喊他的。
    他們在一個班裏上學。
    梁疏總是微微地紅著臉向他搭話，偶爾給他看自己設計的圖樣。他說他想當個服裝設計師。
    圖樣總是很搞笑。要麼是綴滿了大花的俗豔連衣裙，要麼是誇張的綠色禮服。搞笑的讓肖時覺得，他是故意的。
    總是在看到那些圖時露出難以抑製的無奈表情，肖時把這已經當成了一種習慣。
    同時習慣的，還有男孩拿著圖樣那滿足的笑臉。
    放學時，肖時會故意的收拾的慢一些，因為身邊的男孩動作總是慢悠悠的，讓人家都替他著急。
    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桌邊等他，眼神遊離地看窗外的路燈。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
    漆黑的路上，兩個人並肩走。
    肖時並不是記性多好的人，但總會帶著手電筒走這條路。
    因為肖時知道梁疏有些怕黑，他們第一次一起走的時候，梁疏走的很慢，大概是視力不好的原因也說不定吧。
    所以冬天的每個夜晚，肖時都會帶著手電筒和梁疏一起走。
    冬天的夜晚啊，其實是很明亮的不是嗎。
    肖時輕輕地揚起唇角。
    C
    這一年的新年，梁疏端著餃子微笑著走進肖時的家門。
    “唉你們家真是客氣啊！這不，我們家還沒煮熟呢！”肖時的媽媽笑著招呼梁疏。
    屋子裏暖暖的，電視裏播著春晚，肖時歪著頭倚在沙發上，手邊放了一杯可樂，懶懶的看著電視裏的歌舞表演。
    梁疏笑著坐到他旁邊：“你無不無聊啊還真看啊。”
    “要不也沒事幹啊。你在家不看這個嗎？”肖時端起可樂喝了一口，瞥了梁疏一眼。
    “對了你看，我新設計的圖樣。”梁疏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把手裏的紙遞給肖時。
    肖時差點把嘴裏的可樂噴出去，咳了幾聲才接過來：“你又畫了啊。”
    “嗯，為你設計的啊。”梁疏的笑容更大。
    肖時“噗”地一笑，低頭看手裏的紙。
    “誒？這個畫的不錯呢。”肖時有點驚訝。
    的確是很不錯也很簡單的一身衣服。
    “是麼，那麼就留著吧。”梁疏看著電視輕輕地笑了，臉上帶著大大的黑眼圈。
    窗外，有人開始放煙花了。
    新的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