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乾坤 第七章 桃花初綻水寒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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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依蕭茗所說,要在這泉中泡上三日三夜。
隔壁聲音全無,想來應該休息過去。蘇袖其實又累又餓,這泉旁早備了些清水,是為了他們閉關所用。隻是自己此刻,心中有事,水也來不及喝上一口。
她偷偷的爬起出了水。雖內疚不已,但依然迅速的把衣服套在身外,躡手躡腳的朝著洞外爬去。她不敢走,怕被門主發現,實則現在也在賭一把,賭在這汩汩泉水聲中,自己的聲音會被掩蓋在其中。
一路出了洞,再朝著西南方那個石柱小丘跑去。那裏正是八卦圖上所示位置。
輕功直掠,便是上了小丘之上。望左望右,凡目光及處都是雜草叢生,隻有這個小丘卻是平整無比。
難道小丘之下有什麼?
她思忖著,卻不敢待太久,銀牙輕咬,蹲下查探了腳下土壤,入手皆是紅色細密的沙土。
月輪懸空,明輝閃耀。寂靜的大山仿佛巨獸臥睡於旁,而一陣狂風刮過,也似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懼,怕是下一刻就要有隻野狼跳出。
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蘇袖覺著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一次冒險,背著門主,用盡心機。
手底發力,一股暗勁直透石丘,她隻願快些將這裏麵暗藏的東西尋出。
恰於此時,一條通體透明的蛇受了驚擾,從地底鑽出,直直的朝著她的手咬去。
待她反應之時,那蛇牙眼瞧著就要劃破皮膚,幸好她及時收回,另一掌快速切下,卻被負隅頑抗的蛇尾抽中。
生怕動靜太大會引起蕭茗注意,她連退幾步,迅速上掠,在光潔如鏡的山壁上死死卡住。
呼吸急促,發絲淩亂,蘇袖不由的心生悔恨。此番出行非但什麼沒找到,反而弄的自己灰頭土臉有些狼狽。
那透明的蛇在地上遊走半晌,吐著蛇信齜牙咧嘴,見其忽然消失,無人再行驚擾,甩甩尾巴又鑽回了土丘之中。
眼瞧著時間有些久了,她不得不先行放棄,好歹已經找到這裏,待日後有機緣再說。
深喘了口氣,她頗為失望的飛下了土丘,急急的朝著來路走去。
近了。卻為何會有種恐懼的感覺?
蘇袖眼皮微跳,抬起頭,就看洞前立著一高大的身影,若來自地獄的修羅,陰森可怕。
“你在做什麼?”
“方才去內急了……委實怕弄髒了泉水,所以走的有些遠。”將想好的理由拋了出來,心裏已是若擂鼓響,緊張到極致。
“這樣。”
蕭茗也未說其他,而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返身回了洞內。
此刻的山洞被夜明珠照耀的明亮如初,而蘇袖垂首不語。忽然隻感覺到麵部勁風襲來,下意識的輕搖柳腰,若回風流雪般,便自躲開對麵的掌風,卻在下一刻呆愣原處,被蕭茗一把按在了牆上。
“我是從來沒想到,我的侍女居然如此心機,藏了整整十年?”
“不是,門主你聽我說……”
“怕是五年前的愛睡在樹上,也是個騙局?”
蘇袖拚命的搖頭。明明可以再掙紮一二,但是麵對蕭茗她卻半分武藝都使不出來。轉眼她便被狠狠扔出,跪在地上,撫著自己的脖子重重咳著。
怎麼辦……被發現了麼……
蕭茗的話響在頭頂,冷到極致。“為什麼不反抗了?你的武功應該學的也不錯?我倒是沒想過,自己的身邊居然藏了隻狼,狼子野心。”
蘇袖的心徹底涼了。
“何門何派派你來的?”見其不言不語,蕭茗的聲音愈冷,“你還記得曹新是怎麼死的麼?”
曹新!門主竟然將自己當做曹新那般的人!那是來自名門正派的細作,而她自然也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是被蕭茗活活逼死,死無全屍!
瞳眸陡圓,她不怕死,但她怕被誤會。
“門主……蘇袖原名元袖。”
麵露哀戚,蘇袖終於還是銀牙咬碎,索性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眼淚止也止不住的流著,返回到十年前那令她痛不欲生的夜晚。
十年……北海!
十年前正是大元孝武帝隕落之年,他一艘船整整燒毀在北海上。
十年前也是水運寒將這蘇袖從北海岸旁帶回山上的時間。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改朝換代,江山易主。她的榮華生活自那日起,翻天覆地,從那以後,她隻能屈尊雙膝,從一個被人服侍的長公主變作了服侍他人的奴婢。
舊夢不再,從此單花飄零……
果然……蕭茗的目中閃過一絲蹊蹺,若是如此,這蘇袖當真是那大元孝武帝的血脈?這次究竟能不能信她?
“蘇袖此生並無其他想法。能好好侍奉門主便好,更無二心,門主您若不信,拿走蘇袖的項上人頭便是,我絕不反抗。”
大元孝武帝的血脈啊……
“如何證明?”
蘇袖顫抖著唇,單手掐在自己的衣領上,分外矛盾。父皇那淒楚萬分卻又猙獰不堪的臉忽然出現在腦海,驚的她連退兩步,淒聲說:“方才……奴婢便是去尋找玄天八卦,當年父皇留下的江山遺物。”
玄天八卦!蕭茗的眸子再度一緊,他豁然轉身,看向蘇袖。
隻見其癱軟在地上,已是檣櫓之末的態勢。
噩夢。將侵襲了自己十年的噩夢重新講述一遍,是多麼大的心靈創傷。她撫著心口,隻覺痛不欲生。
“你可知……”蕭茗冷冷的說:“若我將你送往朝堂,你便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蘇袖頹喪坐在地上,默默的點了點頭。
她自然是知曉,自己這大元血脈本對鳳帝江山毫無威脅,但是那玄天八卦確是對方心中的刺。若是被送去宮裏,鳳帝一定會使盡手段尋出那玄天八卦。
“而門主你可得黃金萬兩,享盡榮華富貴。”
淚水無端。
若是他……要自己去死,當真無妨。
蕭茗緩緩坐回石凳之上,直視著縮於牆角兀自落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