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初秋的天氣微涼，劉明駕著馬車陪同域佰戰離開皇宮。
    紅娟、紅蘭、紅荷、紅梨四位奴婢正在服侍憶棠用晚膳，幾位奴婢年紀相仿，約莫十五歲左右。
    小主子的飲食一向清淡，不太像域城國人的飲食習慣，但她們不會探究，做奴婢的隻管服侍好主子就可以了。
    膳後，紅娟、紅蘭將主屋各角落全部點上燈，主人吩咐過小主子有晚上翻書的習慣，睡前要在屋裏每處點上燈，否則易傷著小主子的眼睛。
    一身便服的域佰戰披著鬥蓬，由小廝帶往內院，主屋裏的幾位奴婢很快迎了出來，款款行禮，域佰戰越過她們走了進去，劉明緩聲地對她們道：“都出去吧！把內院的門帶上！”
    憶棠歪在床頭靜靜地看著書，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停下翻書的手，抬頭便瞧見域佰戰站在床邊看著自己。
    “說了多少次了，別歪在床上看書，容易傷著眼睛。”域佰戰抽走憶棠手上的書，瞥見書名時停頓了下，居然是宮裏專門記錄天氣的通書。
    “是太無趣了嗎？連這種書都看。”域佰戰皺眉。
    “行軍打仗不懂天文地理，乃庸才耳！”憶棠說得理所應當。
    憶棠往床裏挪了挪，域佰戰就著空出的位置靠了上去，也一並歪在床頭，這是兩人多年來養成的默契，憶棠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宮裏這些天忙了些，倒是沒怎麼來看你，是不是覺得悶了？”域佰戰抓過憶棠灑在枕邊的一縷青絲把玩，這一刻他特別安心，如果能這樣陪著他一輩子該有多好啊。
    隻可惜，離別在即。
    “倒也不會，聽說哥哥要娶太子妃了，我還沒恭喜你呢！”
    憶棠的嗓音清亮，但這話卻直刺域佰戰的心。冷哼道：“誰在你耳邊嚼舌根的，是柳燕還是柳燦？”
    “哥哥莫惱，”憶棠翻身趴著，笑吟吟道：“反正早晚都得娶的，這會子娶了倒成全了佟貴妃，哥哥才能放開手腳做自己想做的事，再說把奸細放在看得見的地方，總比放在看不見的地方強吧。”
    域佰戰轉怒為笑，寵溺的抱住他：“你呀，有時笨得可以，有時卻精明得讓人可恨。”
    明明什麼都懂，這麼多年卻不懂自己待他的心，一直真把自己當成哥哥，天可憐見的，自己可一點都不想當他的哥哥。
    憶棠從域佰戰的懷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還不是不待見我都要把我發配邊疆了？”
    域佰戰挑眉看著他，心裏雖不滿但還是有點知足，憶棠在自己麵前至少還會露出些真性情，對著別人怕就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吧。
    “盡早離京，邊塞的兵權早晚要給你的，我隻是覺得這會子正是合適的時候。”
    憶棠聞言自域佰戰的懷裏起身，坐在床上，盤著腿怒道：“明明是哥哥想要涉險，故意把我支開，還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哼！”
    “對付佟貴妃怎麼能用暗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呢？人家好歹是貴妃，就算要死也要用正當點死法，否則你這太子就算是登了基怕也是永無寧日。”
    憶棠生氣的樣子很美，麵頰紅潤，青絲胡亂披在身上，裏衣領口微開露出漂亮的鎖骨，全身上下透著惑人的性感。
    域佰戰頓覺自己血氣上湧，急忙移開視線，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暗殺是下下之策，我也是知道的，實在是沒有想到更好的法子了。”
    域佰戰何嚐不知？父皇已是時日無多，必須在自己登基前除掉佟貴妃，否則她一旦成為皇太後，他如何麵對死去的柳妃？
    看到域佰戰神情哀慟，憶棠放緩了語氣：“哥哥那是關心則亂！就是因為太在乎柳妃娘娘才會這樣的。”
    域佰戰聽出憶棠話裏有話：“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皇後裏如媚是怎麼死的？”憶棠提醒著。
    “殉葬啊！”域佰戰猛地坐起身子，凝視著憶棠片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憶棠歪著身子又躺了下去：“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哥哥留著三皇子的命嗎？就是為了這一步棋！”
    借皇帝的手除去佟貴妃，一道聖旨名正言順。
    域佰戰隻得歎息道：“我今天才發現憶棠你是如此的深謀遠慮！哥哥打心眼裏佩服！”
    憶棠輕笑著，之後這個話題就此止住了，戰哥哥是個聰明人，具體的計劃會自行實施，後麵的事不用自己再操心了。
    “可是乏了，要不早些歇著吧！”
    看到憶棠打了個嗬欠，域佰戰細心的為他蓋上被子，初秋的天氣還是有點涼的。
    “哥哥要走了嗎？”感覺域佰戰已起身，憶棠也是懶懶地沒太搭理，他確實困了。
    “晚了，得在宮門關閉之前回去，過兩天就離京吧！你在這裏我做事會不大放心，邊塞那裏安全。就當哥哥求你一次！”
    域佰戰放下床帳時最後囑咐了一句，他知道憶棠為什麼非得要一個月後離京，因為再過半月將是柳妃的忌日。
    每年柳妃的忌日憶棠都會陪著他。
    第三十三章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