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學院篇 艾尼可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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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還是不肯吃飯麼?”艾尼可老遠就看見了那個端著食盤倉皇地站在阱寢門前左右為難的侍者,食盤裏,兩杯衝泡好多時的血爾已冷卻多時。
“啊~艾尼可大人。。。。。。克魯德大人已經連著一星期不願進食了。”小侍者難過地低下頭,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哎。。。。。行了,你下去吧。給我就可以了。”艾尼可歎了口氣,從他的手裏接過盤子。看著那個孩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艾尼可複雜地將視線轉回那扇始終緊閉著的大門。
蒼白的手輕輕一推,沉重的雕花大門被推開,密閉而壓抑的室內,厚重的黑色窗簾拉得密不透風,縫隙間間或閃現出絲絲幽藍色的光芒,艾尼可危險地眯起眼,那是,封印。環視四周,黑暗到不見一絲光明的室內,惟有四處角落的高架燭台上,各自燃燒著三隻昏黃的吸血鬼貴族專用的白色蠟燭,黯淡的燭火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不自然地微微搖曳著,帶著禁錮的味道。
“怎麼會?闌王的封鎖之印?”艾尼可皺起眉頭,“闌王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邊呢喃著邊往裏走,“可是,為什麼我推門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這個,應該是結界鎖印吧?”
“你不必猜了,這個封印的結界隻會對我有效。”他帶著疑惑走進房間,還以為那個躺在血棺裏麵的人定是在沉眠,卻不想,呢喃聲被裏麵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他溶了我和阱的血在裏麵,隻對我和阱有效。。。。。。”克魯德移開沉重的血棺蓋坐了起來,血紅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有點迷茫,但卻無法掩蓋血色之下的憤怒,“或許,是對留有我們這種血統的人也全都有效吧。”
他冷漠地說到,冰冷的音色,夾雜著冰冷的憤怒,艾尼可聽得心疼。
“你。。。。。。已經知道了麼?”望著那雙因為失去摯愛而黯淡的眸子,艾尼可無可奈何地歎氣,命運總是弄人的,該來的躲不掉。
“哼,他豁出性命也要保護我,我怎麼能忘記了!”克魯德聞言,突然地抬眼,視線狠狠地瞪著艾尼可,帶著絲咆哮地吼道。
“嗬~這不就好了。既然你記得,那麼你更要好好活下去了,活著,才能將他奪回吖!”麵對他的怒吼,艾尼可沒有一絲畏懼與不滿,相反地,他挪動腳步走到血棺前,坐在了棺口上,將手中的食盤遞到他的麵前,“再不食用血液的話,你就更不可能打破這個結界去救他吧!”
克魯德聞言,在瞬間瞪大了眼,“你、你說什麼?”他激動地一把抓住艾尼可的肩膀,銳利的指甲差點陷進他的肉裏,“你到底在說什麼!?阱,阱他不是已經被。。。。。。”
一瞬間,他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場麵,這個在艾尼可的印象之中,總是高大而穩重的男人顫抖著,不敢再說下去,深怕說下去了,在聽到他的回答時更加地絕望。
艾尼可忍受著由於那過猛的力道而帶出的疼痛,他歎息著深處雙手拍了拍克魯德的肩膀,“冷靜點,聽我把話說完。”
他用手抬起那張顫抖的頹敗一片的臉,“阱,他不過是被關進了百年宗牢,並沒有被銷毀。”
看見那雙灰拜的血色眸子在聞言的霎那不可置信地瞪大,艾尼可忍不住微笑了,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接下來他說出的話也將再次刺激到這個男人此刻敏感的神經,“但是。。。。。。”
“但是?。。。。。。”果然,他不過剛打算開口,男人就緊張地加重了手上緊抓的力道。
“。。。。。。我也隻是剛好偷聽到闌王與長老們的談話而已。。。。。。克魯德,能先鬆開我麼?你這樣,我不大好說話。”實在是被他抓得難受,艾尼可忍無可忍地說到,並輕微地掙紮了下。
“啊。。。。。抱歉。”似乎這才注意到,克魯德立馬鬆手。
“你先把這兩杯血爾喝了,我在繼續說吧。”他看了看一直被自己托在手裏的食盤,再看看餓得麵色灰白的男人。
“。。。。。。”克魯德皺著眉,厭惡地看著他手中的食盤,確實,他現在已經很餓了,但是,他怎麼都不想要喝這種東西,平日裏,總是他的阱跟他彼此交換血液的!但是,為了眼前人即將出口的話,他勉強地接過了食盤,閉起眼,“咕咚咕咚____”地,三兩口糊弄著快速解決。
“可以說了吧!”示意地舉了下杯,克魯德因為嘴裏的怪味,眉頭皺得死緊,其實,他不是故意要絕食的,而是實在受不了這血爾的味道!也知道好友是好意,擔心他的身體,但隻要一想到是那麼血液不像血液、飲料不是飲料的惡心東西,他的胃就是一陣翻攪。
但是,他也知道,在失去阱的現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嗬~”有這麼難喝麼?艾尼可看著男人如臨大難地喝下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也不是不知道克魯德極度厭惡喝血爾,他們幾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彼此的喜好多少都知道,他雖然不如阱那麼了解克魯德,大致的脾性也還是知道的,對方之所以不肯進食,是因為平日裏愛人對他太過嬌寵,總是用自身的新鮮血液澆灌慣了,導致他實在無法忍受血爾的味道。雖然,在他看來,吸血鬼的血液又黑又難喝,還不如這血爾美味。但是,他們兩人的血統應該同他們是有所不同的吧!
如果不是他不慎聽到了闌王與那兩個老不死的的談話的話。。。。。。
“阱,有可能會被作為最後的祭品。所以,闌王不可能會殺了他,他現在隻是被囚禁在百年宗牢的最深處而已。”艾尼可接過空杯子將整個食盤放到了血棺下的高級波斯地毯上。
“。。。。。。”克魯德沉默了,他看了看好友的臉不過沉思片刻,他再次問道,“艾尼可,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聞言的艾尼可有那麼片刻隻是和他對視著,那雙在瞬間沉默的海藍色眸子在那個沉默對視的片刻裏,似平靜到了毫無波瀾的死海一般,無神無緒,隨後,克魯德看到它們快速地將那一絲死氣掩蓋,熟悉的笑意再次掩上,覆蓋住那人所有的負麵,掩藏得天衣無縫,似乎那樣毫無生氣的一瞬間,不過是他的錯覺。
“艾尼可,你。。。。。。”
“吖~知道多少呢?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呢。”他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打哈哈般一句帶過了。
“好啦,我該說的已經說完啦。你。。。。。。自己好好打算吧。”艾尼可起身,微微側過克魯德質問的眼神,逆向的燭光一下子籠罩住了那張清秀臉容,所有的神情似乎都恍惚著,也在瞬間恍惚了克魯德的眼。
再回神時,之間好友已經站在了微微開啟的房門口,熟悉地溫柔語氣,“加油吧,。。。。。再見。”
門外的光亮有些刺眼,原來,又已經是白天了麼?是吸血鬼的睡眠時間了,他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細小地吸血蝙蝠忙碌著放下黑色窗簾的身影,卻看不清門口那人的神情。似乎隻是如平時一般淡淡微笑著的,又似乎。。。。。。是欲言又止。
艾尼可關上房門,外麵,早已經陽光燦爛了,而他,卻無從享受這上天的恩賜,又如一個輪回一般的,作為暗夜魔物的他即將無可避免地陷入沉睡了。
“嗬,陽光,總是好痛吖!”吸血蝙蝠今日沒有如往常一般地及時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上,清晨的強烈陽光就這麼直射進來,照到他蒼白的臉上,微微地刺痛的灼熱。
艾尼可覺得自己好想哭吖!他根本不該來見克魯德的!明知道,這次的見麵之後,他的心裏麵就會生出嫉妒感了!
那人明明就是一個失去了最愛的人的可憐的家夥!卻為什麼吖!他竟還讓自己如此嫉妒!不甘心吖!他好不甘心!
自從聽到了闌王和長老們的談話之後,他就如此的不甘心!
明明從前,他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被上帝玩弄與鼓掌之中的生物!為什麼,到了現在,才讓他發現原來,這其中,隻有他是如此的可悲呢!他沒有告訴克魯德,其實真正感到了絕望的,是他自己!
眼前,突然的出現了許多群聚的黑色小身影,他不自覺地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些吸血小蝙蝠,大概是看到他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地任太陽直曬到冒煙了,所以緊張地圍了過來,出於本能地想要保護他。
嗬嗬~這些可愛的小使魔吖!艾尼可忍不住悲傷地微笑了,“其實,你們也比我幸福的!起碼,你們可以享受片刻的陽光。而不用費力地張開什麼結界,還要時刻擔心自己是否被灼傷。。。。。”
因為吸血蝙蝠本就是存在與人類世界的動物,不過是同樣以血液為食,才成了受他們血族所奴役的使魔。
“康尼。。。。。。我好想你。”呢喃著愛人的名字,艾尼可順著門逐漸滑落。他昏了過去。
身邊的小生物開始嘈雜喧鬧,門內的克魯德發現了不對,立馬就從血棺裏跑了出來,卻又由於封鎖的緣故,連門都碰觸不得,隻得在門內交集地大吼。
“艾尼可?。。。。。艾尼可?你還在門外麼?。。。。。。”吸血蝙蝠們似乎是聽到了他即使是在封鎖之內也很強勁的音勢,紛紛開始拍打門板,似乎在煩惱為何裏麵的那位大人不出來看看這位不知為何暈了過去的大人,另外的一些則衝向窗子,快速地去拉窗簾,阻隔陽光,剩餘的則奮力地煽動著翅膀,希望幫艾尼可發熱的身體降溫。
“喂!艾尼可!你在嗎?!應一聲!到底是怎麼啦!”不能開門的克魯德在門內又急又怒,甚至忍受不了地開始踹著此刻的他根本撼動不了半分的封鎖,卻隻換來了封鎖上“咚咚____”的回應,而門外的小蝙蝠們聽到響聲,開始更用力地敲擊大門。。。。。。
突然地,側麵的牆上張開了一個黑色漩渦的結界門,強勢的黑暗力量蜂擁而出,受到驚嚇的吸血蝙蝠們立馬鬆開了艾尼可,四處亂竄著躲避。
“唔哆。。。。。。”而從那扇黑的門裏,一個欣長的身影走了出來,渾身深沉的黑暗,也帶著深沉的壓迫力,蝙蝠們嘴裏不禁恐懼地發出“呲呲____”聲,來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失去蝙蝠扶持而倒向一邊的艾尼可,呈現一團黑色輪廓的頭部眼廓的地方,似有絕對溫柔的視線注視著懷裏人。
而門內的克魯德也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停止了踹門。他聞到了濃重的黑暗的氣息!這是。。。。。。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不敢相信那自封鎖之外正在不斷滲入的力量粒子!這是。。。。。。絕對黑暗的力量!魔族!